洞穴之外虫鸣阵阵，树影婆娑，果然如沈归宁猜测的这里是赤炎岭某处。
见太阳即将下山，顾莫言忙捡了柴火折返，架起火堆，挑了干净的衣物放到沈归宁身边。
“上面的确是赤炎岭。从皇都出来之时便有军令，若我你发生意外，其他人依旧向唐池雪山进发。现在太阳快下山了，要不先在这里住上一晚再走？”见沈归宁并无异议，顾莫言又将衣物向沈归宁手边推了推，“我找了身量和你相当的.....快换了吧。别着凉。”然后自己解开衣物也开始替换。
听着身边脱衣的声音，沈归宁皱了皱眉，在解开了自己湿哒哒的外袍之后感到身后那人的眼睛一直放在自己身上，便又放下手不耐道：“你也转过身去！”
这一声有些急切的声音不停回荡在山洞之中，让顾莫言嚇了一跳。他贴身放置的一包东西“啪嗒”一声从里衣里滚落了出来。
顾莫言连忙捡起东西，心虚地看了看沈归宁。见他转过身背对自己一动不动，顷刻间便知道了原因。想起那一次在训诫处的一夜，他瞬间红透了耳根，吱呜道：“你换吧……我不看。”
沈归宁侧耳听了听，确定顾莫言转了身，这才动起手来。
听着身后淅淅索索的声音，顾莫言颇有些低落，从前他还是那个小哑巴的时候，沈归宁都是让自己更衣的……他控制着自己没有回头，将地上捡起的用油纸一层层包裹的东西打开，仔细检查里面五毒汤的解药是否被浸湿，又查看了被棉絮再裹了一层的碧玉簪子，确定东西完好无损，又一层层包了回去。
听着身后更衣的声音稍停，顾莫言摸摸鼻子站了起来，老实地拉拢着眼帘看着脚底去翻找了些干粮，咬了一口后，将干粮放在了沈归宁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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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我试过了，没毒。”他轻声道，再把柴火添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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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沈归宁既不说话也不移动，只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端跪在一旁。顾莫言终于忍不住抬了抬眼，才发现他的上衣系得歪歪扭扭，在潦草发髻的映衬之下的确有些邋遢。大概是因为没穿过通衣（平民上下分开的衣服），又看不到系带的位置这才有些颓然。
顾莫言忍不住在心中失笑了一声。此人心气极高。君子重仪表，死而不免冠的那套东西是刻进了骨头里，不仅刻进了骨头里还要比他人做得更好。为了不让人觉得他眼盲有碍，一颦一笑都是精巧，一举一动皆是章法，如今就算是穿了平民的衣裳大概也想要整整齐齐，熨烫熏香吧……
想到此，他心中一热，伸手搭上了衣服的系带，准备帮沈归宁好好整理，却被沈归宁按住了手，警惕道：“顾都统，你要做什么？我虽说了把我给你，但不是你想取就取！”
“不是……我不是……”顾莫言嚅咽道，“我只想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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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的通衣没那么复杂，”沈归宁略显尴尬地将顾莫言的手挪开，“我虽目不可视，但这些事并不是缺了人就不可。”说完又继续和衣服搏斗。
“让我帮你吧……那件事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也不敢。”
火把在两人耳边噼啪作响，沈归宁身上回味绵长的檀香萦绕在二人之间。
隔了许久，沈归宁终于在心中叹息一声，放弃地停住了手，将手臂向左右伸展开来。
顾莫言笑了笑，赶紧为沈归宁整理衣衫，又仔细将他的头发挽成发髻。两人仿佛回到了多年之前的沈府。只是那小哑巴的手已比当年宽大了许多……
顾莫言趁机将沈归宁看了又看，从他未簪发簪的发髻到身上的粗布葛衣，再到脚上的草鞋，暗自叹息：他果真穿什么都好看，只是，这些东西不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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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细细翻了干粮，将沈归宁的手放在了稍微精细的干粮之上，又把沈归宁的衣服和靴子拿去烘烤。因一路行来，他只顾着护着沈归宁，自己的衣物早已被刮得破烂不堪，又将自己的旧衣烧了，再打包了一些干粮和弓弩箭矢……
待一切置办妥当之后，沈归宁已在火堆旁沉沉睡去。
顾莫言轻手轻脚地靠近了他，将手伸了出去，之后又收了回来，如此反复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定给沈归宁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在他身边蜷缩起身体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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