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血衣堡，
一言不发地回到房间，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
十二也不说话，只是在门外守着。
我坐在书桌前，展开一张羊皮纸，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我放下笔，拿起白亦非送我的青阿剑。
“十二，带上几个身手好的，备马随我去边关。”
“凉秋，你看着家。明天这个时候，将这个送到流沙卫庄手里。”
那时候我以为我回不来了，
我不想留下遗憾。
即使...他也许并不在意。
从新郑到边关最快也要五天。
我连夜赶路，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
在第三天休息的时候，凉秋一身狼狈地出现在我面前。
“怎么回事？”十二扶起凉秋。
“姬无夜派人搜查血衣堡，发现了许多尸体。韩国上下人心惶惶。王上震怒，说…..”
“说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的不像话。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乱了，其他人也会没有主心骨。
凉秋声音中带着愤怒和一点哭腔：“说，侯爷要是没打胜仗，就不用回去了。”
对面是秦国的铁蹄！
若是胜仗那样容易，秦国怎么可能一统天下。
而且，明明是副将。！
打不了胜仗，不应该怪主帅吗？！
我减少休息时间，又用了一天到了军营。
我进到军帐的时候，白亦非坐在下面，主帅是个看起来就没什么本事的人。
“这不是侯爷的千金嘛，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那个主帅带着笑意对我说。完全没有对抗秦军的紧张。
我强忍下恶心与不满，：“这次父亲被罚本是因我而起，我心下担心便来了。想来主帅大人宽宏大量，不会责怪。”
那个令人作呕的主帅倒是没说什么，想来也是姬无夜的人，怕是早就知道了血衣堡的事。
我安静坐到白亦非旁边，那个主帅不采用白亦非的计划，反而用了另一个副将的愚蠢计策。
所以，姬无夜是不想让白亦非活着回去对吗？
终于，在晚饭的时候，白亦非同我说了我来之后第一句话，
他说，：“昏迷了这么久，还难受吗？”
我忍了好几天的眼泪一下就憋不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骂我？
明明都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我，你还是那个一人之下、高高在上的侯爷！
我想起初中那会儿，老师让写父亲。
班里写得好的范文，被贴在教室后面。
他们都说，父亲如何如何严厉，但又如何如何温柔。
当时我一点也不明白，只是觉得奇怪。严厉又如何温柔？
而现在，看着白亦非关切的眼神，
我明白了。
他严厉甚至残酷，他用鲜血练魔功、他是威胁韩国安宁的权臣；
但他同时也是温柔的，他对我有用不完的耐心，他偶尔还会对我笑，会哄我。特别特别特别温柔。
我哭着狠狠地摇头，：“不难受了，一点也不难受了。”
白亦非轻柔地替我擦去泪水，
“乖孩子，别哭。路总是要走的。”
“哪怕前面是豺狼虎豹，荆棘丛生？”
“哪怕是差狼虎豹、荆棘丛生。”
我趴在父亲的怀里，
开始思考存在的意义，以及...是否能够活下去。
第二天，白亦非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营帐。
我觉得他走路的姿势不太对。
没错，他的右手一动不动！
“爹，您受伤了！”
“无碍。”白亦非摆摆手。
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
我替白亦非清理伤口。
“疼吗？”
白亦非看着我要哭的样子，：“受伤的是我，你怎么还要哭？”
我心疼啊，
特别心疼…
我不再说话，只是低头清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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