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经筵一向在道观举办,这参与者也是道门人居多,长久下来,也就形成了开讲前大家都会去拜一拜那主办道观中祖师爷的习惯。
景容带着宁清他们抵达主观时,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了,一部分人在等着拜,更多的是道士们凑在一起谈经论道,一些非道修也会凑过去听听他们讲些什么,兴起时更是有些道士开卦论道。
景容他们一行人进来时,本还有些喧嚣的殿中就彻底安静下去了,能来百家经筵的道士和散修,都是有一定能力和修为的;虽说景容盛名在外,也不至于让一众与会者沉默,但是他确实做到了。
还记得,那是景容第一次参加百家经筵的午后,他按例跟着师叔们去拜拜道门祖师爷,非道门人用不着一跪三叩,只需行个作揖礼便罢了,奈何景容他,拜不下去,死活拜不下去那种,真不是他不给面子。
带队的师叔也只得尴尬冲周遭侧目的人笑笑,又替景容点了香,示意他上前敬香。
景容也听话,接了香正要上炉,那香在他手上便断了,一时本就有些尴尬的场面更显诡异,那领队师叔眼神示意景容先把香插上再说,哪知景容手中断香还没碰上香灰,整个殿中香烛全灭。
这般壮景,足够景容名扬道门了,要不是在场的多是道门高人,景容说不准要被安上个不受道门祖师爷所喜的妖邪名头。
但道门人也不可能承认自家祖师爷受不起一个剑修香火这事,一时氛围也就僵持不下了起来,当时还多亏了中南观正则真人解围。
总之,那之后是没有人再敢让景容下拜礼了,初时玄天宗师长也是不信邪的,回宗后带着景容偷偷摸摸在玄天宗以道修为主的清越峰试着拜了拜清越峰的供奉神像,此事以清越峰香烛俱灭为结,也差点把身在万道盟的清越峰峰主赤清真人给炸回来。
总而言之,放景容进道观供奉大殿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景容来这儿也只是走个过场,要行拜礼的还是宁清他们,道门并不拘束不信道之人,他们行个作揖礼便可结束了,奈何,景容没法拜,身为他师弟的宁清,也只能拜重些,一跪三叩。
宁清端端正正行了礼,复叩首时他想起了道门传统,行叩礼时若虔诚许愿,说不准会实现。
我想见他。宁清心底默念,旋即重重一叩,礼毕方起身站到景容身旁去,他既拜了祖师爷,又觉天色尚早,和景容说了他去书阁看看,便由中南观道士引着去了中南书阁。
中南观占地面积不小,庙宇楼阁却都建得不高,书阁是难得有了小三层的建筑。宁清谢过那引路的道士,缓步进了书阁,他进书阁类的地方一向会放轻步子,免得扰了正专注阅读的他人。
一层放的多是些道门经典,他在玄天宗也读过不少,宁清往二层去,书籍就较之一层少了,是更精细的道门著作,还有些四方杂志,三层听说,没有住持允许,是去不得的。
宁清索性停在了二层,这儿的设计精妙,光线充足得白日里就是不点灯也能把各个书架和手中书所记看得清清楚楚,越往里走,这书籍分类越细,还有些道门人行医记注。
宁清一向对医典感兴趣,虽说他在这方面并无甚天赋,但解一些小病症还是没问题的。他抽了本薄薄的道医志看着,看完了放回原位后又顺着道医这一列书架继续找些感兴趣的书看,何曾想,他伸手探向上层书架时,另一人手也碰到了那一本书。
宁清松了手,那人却是不客气地把书抽了出来,四目相对时,宁清方觉,眼前人便是他朝思暮想的颜淮,他一时哑了声调,只定定地看着颜淮,生怕是幻觉。
颜淮这一低头才发觉,跟他看上了同一本书的人是宁清,他眸光一顿,下一瞬却是把书放进了宁清手里,不欲多言般转身就走。
“颜公子……”宁清极轻地唤了声,这书阁中不止他们两人,他也没打算扰民,更没指望,颜淮会为他停住步子。
颜淮步子一顿,没回头。
继而,他看书,他看他,书阁仍是静谧。
宁清不知道颜淮为什么会来百家经筵,但他现在很开心,颜淮能够如此鲜活地再次站在他面前。许是刚刚的祈愿生了效,许是他朝思暮想终有所得,无论是哪种原因,他都很开心。
至于颜淮,他此来终南山正是为了百家经筵讲学之事,自古医道不分家,听听道门高人讲学,指不准会有所收获。
距离这经筵开讲还有些日子,颜淮一人在这终南山上住下,闲来无事时他常去中南观的书阁,主要挑着看的书也是医书,道医一脉在医者中算是极为厉害的分支,许多难解的疑难杂症,在道医手里都是有解的。
他早知宁清会来,却没设想过再见会是什么状况,更没想过,会是一种相顾无言的默契。
把书放回原位时亦是同步的默契,宁清没说话,颜淮更不可能开口,出了书阁,两人本就离得不远,宁清抿了抿唇,走近颜淮道:“可以一起走吗?”
想来也是用了良久方鼓足勇气。
颜淮未答,步子倒不快,正好和宁清同频率。
这种事,宁清权做不拒绝就是答应处理,缓步和颜淮并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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