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鼓记性并不是很好,有些事记得,有些事并记得不清楚。
她只牢牢记得师父说过只要她在菩提树下乖乖等着,就会回来接她。
之前的一百年就等在树下面,之后的一百年才等每日蝙蝠回洞了才去菩提树下等。
梵境里没有昼白,只有无尽的黑夜,当蝙蝠回洞了就证明外面的天就亮了。
她就该回菩提树下等师父了。
廖无眠听阿姐鼓一遍又一遍说她要等师父回来。
头枕在菩提树的树根上,除却身上罔兽的臭味,还能嗅到伴着微风而来的竹香和菩提香。
竹香肯定就是那个长的妖媚好看的竹笙身上传来的。
他们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出去,只好跟着阿姐鼓躺在菩提树下,先养精蓄锐片刻。
也许是太累了,又或许是这菩提香格外的使人心神安宁,廖无眠很快就沉沉睡去。
“住持,这是此批被选上山的童女。”
廖无眠觉得她睡得地方有些喧哗,竭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才瞧见面前一群规矩坐在蒲团上的和尚。
她.....她怎么会睡在一群和尚面前。
这个,有些不大好吧。
“噔!”
她头一疼,清脆的木鱼声传来。
她变成了根犍稚。
一遍又一遍敲打桌上那尊木鱼。
“怎么回事。”
这一下没一下的敲击实在是杀伤力极大。
“廖道友是你吗?”
这熟悉温和的称呼,估摸不错便是竹笙。
她低头望向周围,这一个个光亮的脑门。
竹笙不会成了个小秃头吧。
想着,被敲打的头也没那么疼了。
“廖道友,我在下面。”
下面?这桌上除她之外,还有个......有个木鱼。
木鱼!
“你.....你是个木鱼?”
此时下方的木鱼沉默片刻。
虽说变成个犍稚已然是个不怎么光彩的事,但竹笙变成了个圆润光亮黄澄的木鱼就让她忍不住想笑一笑。
“我们不是在菩提树下面睡着吗?怎么会变成了犍稚和木鱼?”
“我也不知,许是梵境中的幻化。”
嗡隆隆,这些小和尚开始做早课了,二人不再交谈。
因为手持这木鱼的人实在是敲得很勤。
他们头都些许的晕。
“柩灵大师,主持请您去前厅。”
一个双手合十,可爱的小和尚来桌前对敲木鱼的和尚说完,他便停下手中的木鱼。
跟那小和尚出去了。
廖无眠远远望过去,因得头晕,只模糊见到一身高大的身姿披着橙红的袈裟。
她和竹笙依旧留在这一群小光头中听他们一遍又一遍念经。
早课结束后,方才那个可爱的小和尚将他们送至一间朴实的禅房中。
“咯吱”陈旧的木门被推开,那个高大的身影领了个小丫头进房门。
他缓缓走到桌旁,坐下。
是个儒雅俊秀的和尚,高鼻深目,浓长的睫毛,秀挺的鼻梁,一双褐眸沉浸在浩瀚的佛世中。
光华蕴世,浑身带着淡淡的菩提香气。
手中捻着一串佛珠。
平淡瞧着门口站着的小丫头。
小丫头穿了件红布衣衫,能看得出衣衫上的红布都是东拼西凑,带着不同岁月的陈旧。
小丫头被她瞧的有些拘谨,将扎了两个辫子的头尽力埋下来。
手中的佛珠被他有节奏拨着,平淡说了句。
“去隔壁将你身上的衣衫换下了,需穿庙中的衣服。”
“是。”
小丫头脆生生答了,恭恭敬敬将小手放在身前,认认真真作了揖。
这和尚远远见那小丫头消失在门口最后一抹朱红的身影,沉声叹了口气。
无奈又冗长。
作为一根不用吃喝的犍稚许久,廖无眠竟然渐渐习惯这样的日子。
这简直是它梦想的生活,除却每日早早的要为这群小和尚早课敲打外,每日躺着不用去应付小白兔,确然不错。
不过作为木鱼的竹笙已经好几日没有与她说话了,要不是方才他唤了一小声“麒麒”,廖无眠就要觉得他被自己愚钝的相貌气死。
毕竟曾经好歹也是一张好看的皮囊,现在变成个憨厚可实的木鱼,着实有些难为他了。
这人都睡着了,还如此心心念念小白兔。
廖无眠就想不通了,这小白兔到底是哪里迷人了,一个两个的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师父,今日的早课已经做好了。”
小丫头穿了见灰衫,两个原来扎的平稳的鞭子被盘起来放入了灰扑扑的帽子里。
手里递上几张白纸,廖无眠顺势望过去,瞧见一群扭扭曲曲的字眼。
不忍直视。
柩灵接过纸张,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只是直接问道“你未曾学过写字?”
小丫头有些慌张,手指绞了许久,结结巴巴说。
“我......我......”
半天吐不出一个字,让一旁的廖无眠都急了。
你......你.....你到底要说什么?
“主持每年会将香火钱送只家中,便是为了叫你们识字,你或是贪玩了些。”
小丫头抬头见柩灵有些失望的表情,连忙跪下,匍匐在他脚下。
“不是的,不是的,是娘将香火钱供弟弟去学堂了,稚没有贪玩。”
小丫头,一连磕了好几个头,每一下都在禅房中响得回荡。
稚刚想再磕下去,却磕在一片柔软上。
柩灵用手拂住小丫头的额间,淡淡说了句。
“罢了,明日你做了早课后便来禅房中,我教你识几个字。”
柩灵说完,将手收回来,拿起木鱼和犍稚便出了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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