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得好似黑夜，空言在镜子前站了许久，一身漆黑的丧服让她觉得刺目。
三代目的追悼仪式是在细雨中进行的。这场雨浇灭了战火，也浇灭了无数鲜活的生命。空言呆滞地盯着遗像上的老人，总觉得那样生动好似他还在时。
七班在追悼会结束后就解散了，卡卡西四处问过，都说没有看见空言去了哪里。
天渐渐昏暗下来，木叶重建工作井井有条。夜晚将至，各家各户门口都点上了灯笼，似乎是为了祭奠那些逝去的亡魂为他们指引家的方向，也像是驱散浓重的夜似的悲哀。
卡卡西去了慰灵碑，墓园一如既往地安静。冷色的石碑浸没在黑暗里，隐约的灯光下依稀能辨别熟悉的名字。往旁边的灌木从走两步就是明言夫妇的无字碑，卡卡西意外地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空言依偎在石碑旁，双手紧紧地拥住那冰凉的石头，呼吸很浅，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三代目对于她而言更像是祖父。从小就没有父母的陪伴，唯一能汲取到的温暖就是来自这个关怀备至的老人。现在三代火影战死，这个孩子再一次失去了亲人。
卡卡西的呼吸噎住了，悲哀漫上心头。
她一定很想念父母。
但是唯一留给她的就只有这块冰冷的石碑。比起像小樱这样的孩子可以在父母的怀抱里撒娇，因为一点小事而争执，甚至大打出手，但是对于空言来说全部都是奢望。
她只能抱着那块石碑一个人哭泣，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
空言被草叶摩擦的沙沙声惊醒，一只温暖的大手附上她的额头。卡卡西蹲在她身边，“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卡卡西老师。”空言愣了愣，缓缓低下头。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发，“走吧，我们去吃拉面。”
两人在一乐坐下，因为受到袭击店面残破不堪，老板却依旧照常营业。明亮的窄小店面里略显清冷，门口挂上了一盏白色油纸灯笼。
老板一边捞煮拉面一边说着闲话，“火影大人为村子操劳这么多年，本以为四代目继位后可以安享晚年，没想到年轻一代英年早逝，他老人家直到最后还是牺牲在了这个职位上——好了，这是您的拉面。”
空言捧着热气腾腾的大碗，油亮的汤面散发着诱人的食物气息，她的眼睛再一次红了。卡卡西掰开筷子，将叉烧夹到她的碗里。
“葬礼结束后鸣人就一直在找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空言低着头，抹了一把湿润的眼睛，“我不想回家——卡卡西老师。窗户正对着火影岩，爷爷还在的时候我总是看着雕像，就觉得爷爷在我身边。但是现在爷爷不在了，我突然很害怕再回到那个房子……”空言吸了吸鼻子，“每次回家，永远都是空空荡荡的。”
“空言，三代目大人已经牺牲了，我们要学着向前看。”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做不到。”
“是人都会死，或早或晚。身为忍者，要做好同伴随时随地都会离去的心理准备。”卡卡西叹息一声，“我曾经有个非常重要的同伴，但是那时我还太小太骄傲，直到他为了救我牺牲之后我才意识到他是如此重要。将死之时他把他的眼睛送给了我。我曾经也因为自责而颓唐，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就此止步，因为我必须承载着他的意志而活下去。”
卡卡西抬起护额，露出了疤痕贯穿的左眼，猩红的勾玉缓慢旋转。
“逝者已去，但是他们总会为后人留下一些什么。这只眼睛就是带土遗留的意志，我不能辜负了他的愿望。”卡卡西露出一个温和而又悲哀的笑容，“而你们这些孩子则是三代大人的火之意志继承者。将这份守护珍爱之人的信念传递给下一代便是你们活下去的理由。”
空言怔怔地看着男人，卡卡西用手点了点她心脏的位置，“三代大人虽然已经去世，但是只要你还思念着他，他就会一直活在这里。”
眼泪再也无法抑制，空言的抽噎渐渐转变为大哭，直到嗓子嘶哑，但那种沉重的悲哀似乎也随着泪水流向远方。女孩擦干净红肿的眼睛，动筷子开始吃变凉的拉面。汤汁虽冷，但是心却温热起来。
晚上回到家，空言站在楼道里，正对着紧闭的房门，缓缓旋开了把手，却意外的发现门没有上锁。
温暖的光鲜从房间里漏出来，照亮了浸润在昏暗中的空言的脸，她怔怔地看着靠着小桌已经睡着的鸣人，桌上铺满了已经吃完的纸杯拉面。
鸣人一直在找你呢。
卡卡西的话回响在脑海中。
空言轻轻关上门，心底的温暖越发抑制不住。大约是等了太久，男孩歪歪斜斜地睡着了，抱着大号的绿色青蛙抱枕，一边流口水一边呢喃着梦话。
对啊，她并不是一个人。
清晨雾气弥漫，远方而来的两位黑衣旅者步伐缓慢。斗笠摇动发出清脆的铃铛声。男人微微抬起斗笠，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空言在街道上走着，与两个黑袍男子擦肩而过，不寒而栗的阴森气息瞬间即逝。她回过头去看，却发现热闹的街道再也不见两人的影子。
丸子店前的卡卡西向红和阿斯玛使了个眼色，气氛越发凝重。
空言在井野家的花店作客，猛地听到从码头的地方传来一阵巨响。巨大的水流聚成冲天的水龙，砸入河中激起巨大浪花。被这样大动静的水遁惊扰，井野急忙出来查看，“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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