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如昼,空洞地聚焦在壁檐上。
明明是三伏盛夏的夜晚,殷初亦却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凉,从心脏深处迸发出来,再流淌到五脏六腑。
寒彻的疼意在每一寸血液中结冰,生生砭人肌骨。
殷初亦的目光从墙壁向下慢慢低垂,手电筒的光束也同步下移——
一道镜面的折射蓦然晃了眼睛。
她这才注意到,书桌正中央的酒店册上方,有一个红丝绒质地的盒子。
盒子非常小,又因为是暗红质地,如果不站在这个角度,光束也不会正好倾洒上面。
很容易被忽略。
中间镂空处理后,镶嵌了一块玻璃。
殷初亦眯眼打量了下,举着手机,弯腰朝玻璃里面瞧去。
一枚极透亮的钻石戒指,静静放置在丝绒中央。
浅粉色的玫瑰花苞状切面,光束氤氲映衬,便折射如碎冰明彩。
殷初亦听到心如碎冰般崩裂的声音,眼瞳死死瞪圆,每一分都是不敢置信。她指尖颤抖地厉害,缓缓触碰到墙壁上那张便条,再用力一拽,狠命撕下,攥在手中。
然后握在掌心里,慢慢揉成一团。
泪水就那么直晃晃,从眼眶里一颗颗砸落在地面。
完全无法再麻痹自己,甚至连再说服自己的勇气,都统统消失殆尽。
“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呢?”
殷初亦心里全然机械地重默着这句话,脑海中轰鸣声愈发清晰。
和她最讨厌的人、抢了她所有风采的人、似乎得到一切都不费吹灰的人。
为什么偏偏是她。
而她殷初亦,又喜欢了他多少年?
女生抱膝蹲下身去,牙齿打着颤咬住手腕,发出如小兽一般的呜咽声。她一屁股跌坐在柔软的灰色地毯中,手机砸落在身侧。
仿佛这样就能被男人的气息柔软包裹住。
从封御南刚刚加入这个圈子那刻,她就注意到了这个眼里有光的少年。
那时他还没有封神这样的称谓,隐藏了封家少爷的所有背景,一个人在各个剧组里客串。
客串那种连在片尾演职员上都不配拥有名字的角色。
像块未打磨过的璞玉,被公司排挤、被同行孤立。是她在微博上默默陪着他,每天给他发私信鼓励、超话签到、甚至还学习了怎么控评做数据。
眼睁睁看见他从小几千粉丝,到如今的几千万粉丝。
这也是后来,她能一个人运营起国风博主的原因。
殷初亦眼神空洞地盯向漆黑的书桌,然后挺直背脊,将那个丝绒的盒子小心翼翼攥在手心中,无意识地摩挲。
大概是几年前,她也悄悄来过影视城,跟在他身后一整天。看着他因为那张太过出众的脸,被同样跑龙套的南漂排挤。
暮色落雨,她在仿建的喧嚷城头上撑伞,眺望向少年在雨幕中跪在地上。
飞矢一遍遍迎面而来,和几十个龙套一起,身披厚重甲胄,狠狠砸向泥泞雨水中。
连正脸都没能被摄像机记录下来。
殷初亦突然很想回到那个时候,至少那时候的封御南——
是她一个人的。
调成振动的电话倏尔嗡嗡响起。殷初亦一只手攥着戒指盒,右手一点点摸索向手机。
“喂?”她鼻子用力抽了抽气,嗓音里全是哭腔。
“怎么回事?我让那个人在楼梯口帮你盯着。”话筒那段传来苏酥有些焦躁的声音,“都过去二十分钟了,你还没出来?”
殷初亦这才从思绪中蓦然抽离出来,她连眼泪都来不及擦,赶忙抓起手机和房卡就往门口跑去。
“封老师好!”门外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特别洪亮的男声。
殷初亦刚刚触碰到金属门把的右手,倏尔僵直在原处。
……
小张跟在封御南身后走出电梯,被这声招呼直接吓得跳了起来。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这么激动干什么?
他瞪大眼睛打量着这个快速闪进电梯的工作人员,纳闷地挠了挠脑袋。
夜晚大热天,还带个帽子?
“封哥,你今天这么早收工,明天还要去《心动小屋》啊?”小张想到这儿,全身又充满了劲儿,“节目组通知我说,因为怕封哥你再出口惊人,所以他们已经给你写好了题词剧本。”
“所以你明天的工作量,只要照着念就好了。”小张说罢,眼巴巴挤出了一个讨好的微笑,“特别简单。”
拜托封哥给点力,不要让他再被叶姐骂了。但这次封哥算是给粉丝们打了一针强心剂,提前试水了粉丝的态度。
小张思及此,霸气地一抹鼻头。他就说,封哥才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封御南半撩眼皮,冷冷睨了他一眼。
嘴角却扬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你俩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喻小姐躲,你又逗着她,封哥你没看今早喻小姐那反应……”他小声嗫嚅了句,“我第一次见她跑步这么迅猛有力。”
男人沉沉停在房门前,没有说话,只是不动神色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短信界面快速按下“12110”。
“封哥咋啦?”小张好奇地探了个脑袋出来,“怎么不开门?”
封御南垂眸侧身,眼神如淬了刀般冷冽,他薄唇轻启,朝小张逐字缓缓做出唇形。
小张瞬间僵直在原地,连寒毛都根根竖立起,他突然想到了刚刚急匆匆下楼的工作人员。
着实不对劲。
“哦对!”小张使劲拍脑袋,尴尬地笑出声,“封哥你手机被我落在片场了,我们回去拿一趟?正好明早的假还没请,得跟林导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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