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是一场浩劫。
秦无咬着手指盘算，裴铎的计划应该就是这个月了，应当是不会出错的，十月，十月，对了，要去付衡那里了。
秦无的焦虑不是没有道理的，日子过得太快，还在惴惴不安中，十月就到来了。
他心知自己的状态实在太差，夜里偷偷多吃几片药，希望等那天能够好一些。
秦无去和裴铎说要出门，裴铎看着他，却不说话。
“我，付队那里，三个月了，”秦无被他看的别扭，“我今天过去。”
“嗯，”裴铎站起来，“我钱送你。”
秦无瞪大眼睛，“啊？”
“不，不用……”
裴铎置若罔闻，径直走在前面。
坐进车里后秦无还想挣扎一下，“我自己开车就可以。”
“哪天回来，让付衡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这太麻烦……”
裴铎似笑非笑，“不麻烦。”
秦无骤然想起那些做戏的时候，才恍觉这不过也是作样子。
他松懈下来，怔怔的看向窗外，忽然怀念那只小灰兔。
他想抱着那个小兔子，这样就不会难过了。
裴铎停车后自然而然的下车，站在秦无一旁让他带路。
这意思是要登门拜访了。
也不知付衡在不在，秦无心里默默算着，到了门前还没有回过神来。
“敲门？”裴铎的声音带着寒风，“怎么，不敢进？”
“啊，没有。”秦无回神，抬手轻轻叩门。
定是降温的缘故，穿堂风一过，冷的人直打颤。
约么过了几十秒，门从里面打开，“来这么晚，干什么了？”
蒋岩本来想说他腿折在路上了么，一抬眼看着秦无后面还站了一个人，便谨慎的没有多说一些难听的话。
他推开门让他们进来，“这位是？”
秦无慌里慌张的介绍，“这是裴先生，”他转过头去，“先生，这位是……是蒋院士。”
秦无局促的背着手，攥了攥拳，“我去沏茶。”
他拿着茶包几乎拆不开，抖着手磕磕绊绊的把茶叶倒进茶壶，深吸了两大口这才勉强镇定下来，只不过紧抿的唇透出深深的不安。
他如何也没想到裴铎会和蒋岩碰面，蒋岩不会多说什么，就怕裴铎心思缜密，再察觉出什么。
但愿是他多想。
秦无在一边倒茶，也不言语，裴铎和蒋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两人寒暄了片刻，裴铎疑惑，“付警官不在家吗？”
蒋岩滴水不漏，“我还说呢，这急急忙忙把我叫了给看材料，付警官又有急事，这不，我也只能先在这里等付警官回来了。”
“当警官的也不容易，可真是忙，”裴铎笑着起身，“，我顺路送小秦警官过来，想拜访一下付警官，既然他不在，那我先回去了。”
“急什么，再喝会茶，”蒋岩不放人，“许久没有年轻人坐下来喝茶了，品性倒是不错。”
他这么一说，裴铎自然不好推脱，四两拨千斤般堵住他的说辞。
“今天周三，先生记得下午合亭还要开会。”秦无垂着头轻声提醒。
合亭是裴铎洗白的公司，近几天事多，忙的厉害。
只不过，根本不用他去开会啊。裴铎心中一暖，秦无这是帮他呢，“哎呀，我给忘了，”他转头对着蒋岩，“蒋院士，我真得走了，这离的可够远了，还要早点过去呢。”
蒋岩不好多说，“公事要紧，有时间再喝茶。”
在玄关处又推诿了一小会儿，等裴铎乘电梯下去，蒋岩这才关上门。
一下子静了下来。
蒋岩重新坐进沙发里，示意秦无倒茶，半晌没看秦无动作，“秦无？”
秦无站在茶几一侧，被喝斥后如电击般抽搐了一下，他惨白着脸看向蒋岩，惶恐不安。
“您说什么？”
蒋岩若有所思，“倒茶。”
秦无添了水，茶水有条不紊的在茶具间流淌，最终落入盈盈杯盏中，轻漾涟漪。
有趣。
看似四平八稳，可秦无的手轻颤不已，分明是心神不安，蒋岩不说破，“付队今天忙，让我直接来，饿吗？”
秦无没有绕过来这前后关系，“不，不饿。”
“那我们就开始吧。”
茶杯磕到玻璃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却像是在秦无的心口处撞破了古钟，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不……”
“秦无，你的精神状态很差，”蒋岩站起身，“去院里做检查。”
他说着，并不顾及秦无的意思，径自和付衡电话沟通好，然后把电话递给秦无。
秦无紧紧的握着手机，颇有些放弃般的苦涩，“是，我会配合好蒋院士的。”
临上车前，秦无小声的问蒋岩，“能不能，就三天，裴铎要来接我，我得回这里来……”
“还挺会给我保密的？”蒋岩调笑着，一边认真倒车，“先抽个血看看情况，只要你别把我的事搞砸了，什么都好说。”
秦无攥着安全带不发一声，默默的咬着下唇，他眨了眨眼睛。
“注射量压到三天也可以。”
“你也得有命抗啊！”蒋岩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急着和裴铎见面，命都不要了，也不想想，你这条命是谁的。”
秦无笑了笑，“爸爸，我可以撑得住的，你放心。”
蒋岩一点都不放心，一下车他就拉着秦无去做血常规，都快走到门口了，秦无拉住他，“不用弄了，直接过去吧，别浪费时间。”
能少一个针孔算一个，他不想让裴铎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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