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送你上楼吗?”林疏瞧着脸酡红的颜夜缺,想起第一次见到他那天,慌张又倔气的眼。
颜夜缺只知道笑:“你当真以为我喝醉了连路都不会走?”
又悄悄挪了步子凑近身边这个一丁点没醉的男孩子,手胳膊弯过头颅,搭着林疏的颈脖,小小声贴着林疏的耳朵喘气:“其实那天我上楼确实扭了腰,你长这么多肌肉,当时怎么不知道帮我一下呢。”
林疏的皮肤在触到颜夜缺呼吸的那一刻,泛起了一片片小小的疙瘩,只觉酥麻,看不见自己的脸,想来那一片皮薄的肌理定已染上了嫩嫩的灼眼的红。
林疏只好打趣着把他往楼上赶:“我看你是喝醉了,把我当你女朋友了。快醒醒,我是本地正宗富二代,你可别弄混了。”
拿自己打趣,这是已经把我看做了朋友。颜夜缺只一瞬就明白。竟然觉得制不住的欣喜溢上来。
“那我上楼了,再见。”
“嗯。晚安。”
酒喝的不多,颜夜缺心里还是明白的。脸色泛红是只喝一口酒就会出现,这时想不出什么高深的话来解释,只好憋屈了半天挤出句“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背的古诗都被狗吃了吗,显得这么没文化!摔!
进寝室门时李帆还没睡,但他偷偷摸摸躲在被窝里不吭声观察着颜夜缺的一举一动,宛如香港小报记者在机场一看见知名影星就堵上去连珠炮一样发问:“请问您真的和某某女星在豪宅度过一夜春宵吗?”
我一定要揪出这个冷冰冰大佬的奸情,李帆心想。
颜夜缺早发现了这不专业记者的偷窥行为,但他就是不吭声。敌不动,我不动,敌动了,我也不讲话。急死他。
还没五分钟李帆就缴械投降:“喂喂喂,你跟谁出去了?”
颜夜缺默不作声。
“是上次姓江的女孩吗?她还蛮漂亮!当然了没我老婆漂亮!我就说嘛,她在我这偷偷摸摸打听你的消息,还假装‘哎呀我并不是喜欢夜缺啦”,这要不是喜欢我把头剁下来。我当时把她微信推给你时你还不屑,啧啧,有些人啊,面冷心热啊,孩子大了不听话,有什么事都瞒着大人。唉,亏得我一把屎一把尿......”
颜夜缺只想拿一年没洗过的能与臭豆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臭袜子把李帆嘴堵住。
“你不做声就不是她?那是上次在食堂谎称自己没带卡借此加你微信还钱的女生?那个也不错,走高冷女神范儿,你俩在一块气质绝配,别人见着都觉得欠你俩几万块钱,要绕道保命。”
我要去卫生间拿马桶刷堵住你的嘴。颜夜缺听得不耐烦简直想动手,苍天啊,赐我一个话少的室友好吗,我愿意回南京去鸡鸣寺烧个香以示诚心。
于是,颜夜缺开始了史上最拙劣的表演。
站在柜子前找毛巾,突然一歪坐在椅子上,声调冷漠又平稳,满是敷衍:“我头晕,你不讲话我就能好。”
然后站起身,去卫生间洗澡。一气呵成。
独留李帆一人在床上凌乱。
“士可杀不可辱!”李帆忍不住捶床,“颜夜缺!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其实告诉李帆自己和林疏一起去吃的烧烤也没什么,李帆一定会大失所望直呼没劲,但颜夜缺就是说不出口。洗完澡躺在床上,颜夜缺心想这大概就是朋友之间的占有欲?在陌生的地方突然出现这样心意相通的朋友,是希望自己能与他有更多时间独处不是吗?
颜夜缺说服了自己,或者说,安慰了自己。
次日醒来的早晨有英语课,颜夜缺拖拖拉拉在最后一分钟走进教室。
英语老师突然说起好长一段英文,颜夜缺正在发呆没听懂,就转头问kiki。
Kiki先用英文重述一遍,再用中文说:“老师说今天看一部电影,2015年的《房间》。”
Kiki的英文很好,颜夜缺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分来基础班成为跟他一个水平的人。直到后来期末考试时kiki拿了全年级第一,颜夜缺才明白金子埋在屎里也能发光,但土混在屎里,两者就会融为一体。
但颜夜缺知道林疏为什么会在基础班。昨晚喝酒的时候,林疏说他考研英语得分89把夜缺吓了一大跳,但不清楚口语考试的规则才被外教打了超低分。
口语考试是老师询问一个问题,学生用英语回答一分钟。外教问林疏研究生期间最想完成什么事,林疏只回答了三个词“find a soulmate”就停嘴,在外教眼睛瞪得像铜铃的尴尬气氛中安静度过剩下的58秒。
即使如此,林疏出考场的时候还咧着大白牙笑得像个傻子一样:“题目真简单。”
颜夜缺想想又笑,明明不是很好笑的事,但就是控制不住嘴角。
但今天林疏没来上课。
颜夜缺趴在桌子上看着微信界面,要不要问问他今天为什么没来,生病了吗,还是睡过头?
“我今天有实验走不开,已经跟老师请过假。”您有一条消息来自林疏。
颜夜缺一下就心里舒坦多,正要回复,林疏又发送一条:“今天课上讲什么。”
“看电影,《房间》。”
这电影颜夜缺看过,某个深夜的场景至今记忆犹新。那天父母又像平时一样在吵架,这种因琐事而爆发的争吵已经在生命里蔓延了几十年,几乎要成为颜夜缺一生的阴影。它们一点一点在深夜吞噬着每一根神经,即使手里有手机,耳里有耳机,也堵不住细胞往外探寻每一句污言秽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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