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呜呼哀嚎着，赶走了光亮，拉下了寂黑沉沉的夜。
季清提着箱子从人堆里挤了过去，警察正在封锁现场，信息科也早已到，抬着相机摆放证物卡牌拍摄。这里不久前发生了激烈的枪、战，歹徒因持枪反抗被警察当场击毙，还有内讧争执，死伤无数。
现场的工作人员忙活着，个个面无表情。
救护车上，沐乐乐平躺着张大着眼睛有些呆愣，失了神一般。季清担忧询问了一下，又提着箱子走开了，在门口角落的树下找到了林凡跟凉森，两人身影缩在了黑暗之中，正细细私语。
凉森捂着手臂的伤口，低声问：“爻兵被他的人带走了？”
“嗯，我们前脚刚到，他们后脚就来了…”林凡吸了一口气，呼的一声吐出来，牵强勾了勾嘴角：“这事也算告一段落了，咱两目的也达到了不是么？”
抬眼对视，彼此心中漠然。
季清箱子甩在林凡屁股上，厉声道：“你两是以后没机会聊是嘛，林队你没事做了？”手又往凉森缠着绷带的伤口一戳，说：“你这手还要不要了？赶紧给我上车…”
“权真交给你了！”
林凡点了点头。
医院，凉森做完手术已是深夜，护士将她推进了病房挂上点滴，准备出去。
“你好，跟我一起进来的，叫沐乐乐…”凉森扭过头看了一眼旁边，与隔壁床隔着一厚重的帘子，挡住了所有，她看向护士：“她怎么样了？”
护士手拿着笔指了指帘子后头，又帮她掖了掖被子，低声细语说：“沐小姐就轻微脑震荡，明天再做个检查没多大问题就可以出院，你可严重多了，快躺下睡吧啊…伤口麻一过，得疼了！”
凉森道谢，见护士关了灯，又将门合上。她翻开被子，轻手轻脚将帘子拉开。窗外发白的银月投来润光，沐乐乐安静的睡颜看着可人乖巧，凉森心满意足的抿起嘴角，躺回床上，侧身目光投向她。
“在别墅那会，你跟我说了什么？”沐乐乐淡淡问道，眼始终紧闭着。
凉森闻言呼吸忍不住一屏，随后又像松了口气般睡正了身子，眨着眼望着天花板，嘴角泛着笑意，柔声回道：“我说…在我没同意下，你单方面宣布分手是不作数的，毁约都需盖两个公章呢！”
窗外高耸着的树桠被风吹得摇晃，天花板那树叶的倒影鬼鬼祟祟的移动着，却给这沉闷的病房增添了少许活力。
沐乐乐没接话，过了好半响，凉森侧眸看她，才发现她眼角晶莹，泪划过了眼角。
似乎也惊觉，手从被窝里伸出来将眼泪抹掉。她心里暗恨自己窝囊，除了会流泪什么也无能为力，甚至此时似乎还置身于枪声中，惊慌未平。
凉森坐起身：“怎么哭了？”
“你别过来…”沐乐乐翻身将帘子一拉，眼前的景象直晃，她闭上眼躺了回去。
停滞了下床的动作，梗在那不得动弹，凉森望着那厚重的帘子，它遮挡住了房内唯一的光，使她再次陷进黑暗之中，这让她很不安。手缓缓地伸了过去，欲要碰那帘子，厚重的帘子挡在了她与沐乐乐之间，只要拉开它，便能看见她，这样，与她还处于一个世界中吧？
谁知那人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颤着音问道：“今天…那一枪是不是也有可能打中你？…没有她的话，有可能打中你…”
惊魂未定更像呐呐自语。
手缓缓的放下，凉森薄唇紧抿，霎时间却也不知如何作答。
沐乐乐实在太累了，临睡前凉森将她护在怀里的那幕反复在脑海里重现着，导致睡梦中也不安稳，她拽紧被子，满头大汗，那颗子弹砰的一声缓缓而至，梦中无数次见子弹打破了凉森前额，她极为不甘，不肯接受这结果，一个梦反反复复，至少在最后，她将凉森拉近了怀里，将身子挡在了她跟前，这结果让她满意，便死沉地睡去。
待到房内那人呼吸均匀，凉森又将帘子拉开，心中那厚重的阻碍似乎也随即而解，她望着睡着那人，眸中尽是柔情。
“晚安，乐乐。”
…
一周后开庭，爻兵涉嫌盗卖国家文物，故意杀人罪而判无期徒刑。
手被拷在了桌面上，他青着脸看着门口徐徐走来的人，那人衣冠楚楚带着金丝框眼镜，满头银发梳得整齐，拉开了他对面那张椅子坐下。相比之下，一身囚服，深深凹进的眼窝，胡子邋遢，脸皮一道道褶子，他狼狈也老上许多。
“这几日天不好，没及时过来，外头天放晴了，才赶来跟老朋友叙叙旧，过得怎么样，可还好？”沐老说完一笑，靠在椅子上摸着下巴打量他，带着怜悯的语气：“瘦了！”
爻兵攥紧着拳头咬紧牙关，硬忍着不出声，沐老对他如何都没怜悯使他震怒，为了仅剩一点败将的尊严，他死撑着。
他机关算尽，还是败得狼狈。爻兵忍不住讥讽道：“局中设局巧妙阴谋，小人得计也会沾沾自喜！”
“小人？”沐老重复了一遍，嗤笑道：“在点滴瓶里注射毒药这种小把戏不是你小人做的？怎么，惊讶？那场火没将你烧死，不是老天爷善待你，是你大哥我饶你这条狗命！在缅甸，那支雇佣军趁机扫了你的营，炸断了你一双腿，都是你大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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