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住想要抚上这双眼的冲动，江宴跟沈妄说有一些公务要处理，然后去了书房。
他在书房坐了片刻，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打开电脑，而是来到一整面墙的书柜。
白净修长的手指，从最底层那排书上依次掠过，最后停在了封面有些泛黄的《小王子》书上。
这本书跟一书柜的专业书籍摆放在一起，有些突兀。
江宴小心翼翼地翻开书，从里面摸出一串钥匙，之后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打开办公桌最底下的锁着的抽屉，取出一张碟片。
深木色的书桌上，放了个影碟机，把碟片插进卡槽，打开开关。
不多时，安静的书房就响起了熟悉的广电总局电影开头伴奏声。
江宴把进度条拉到第36分42秒，画面里出现了个年轻俊秀青年，皮肤微黑，偏有双飞扬的眼，他只学了三脚猫工夫，就跑去英雄救美，结果被一群小混混狠揍了一顿。
等到小混混走了，暗恋的姑娘蹲在他身边，关心地问他有没有事，青年从地上爬起，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低头看向女生时，飞扬的眼里闪过一刹那的温柔。
江宴将这个画面定格。
之后重新把刚才那则广告打开，拉到最后一幕，把两幅画面进行比较，就会发现，两个青年有着一样飞扬含笑的眼，就连唇角勾起的弧度都极为相似。
江宴又想抽烟了。
他摸出根烟点上，目光仍落在电影上，依稀记得，当初拍这部电影时，为了贴合人物形象，给那个人脸上抹了黑粉。
那个人小时候皮得很，听爷爷说，他经常大夏天的在太阳底下乱窜，导致他黑成了煤炭，长大后反倒变白了。
电影里，那人饰演的主人公，经常装逼失败，闹出不少笑料，不过最后在两个功夫大佬的调.下，成为新一代功夫王。
每次看到电影上这一幕，江宴总会想起那个人威风赫赫，把欺负他的人揍趴下的场景，那时他眼角眉梢分明全是得意，却跟他说：“都是花架子，唬人的，还是砖头实在。”
江宴用力吸了口烟，忽地想起了刚才沈妄被夸时眼里的得意。
烟雾缭绕中，江宴眸光微沉，重新看向广告中低头微笑的青年。
突然就有些舍不得。
——
这一天，沈妄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里的那个人叫路文涛，自称是新皇娱乐的副总，说看了他的广告，很欣赏他，想签他。
沈妄当然是拒绝了。
路文涛也没说什么，让他再考虑考虑不用急着拒绝。
沈妄不可能跟新皇签约，哪怕新皇开出的条件再好也不干，他当然明白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娱乐圈但凡有些名气的艺人，基本都是那几个公司旗下的，如果能跟新皇签约，不愁资源，哪用得着自己辛苦跑剧组试镜。
可顾衡是新皇总裁，让他去前男友公司混饭吃，不可能。
路文涛把沈妄的话转述给顾衡，顾衡并没有多意外，倒是路文涛觉得奇怪：“我就跟他提了新皇，签约条件都没来得及说，他就拒绝了，难不成是有比新皇来头还大的公司要签他？”
想起江宴曾替沈妄撕下SH这块大饼，顾衡淡淡道：“可能是吧。”
“那还签吗？”
“签。”
顾衡道：“没有明星不想红的，只要他知道新皇能捧红他，我相信他不会拒绝的。”
路文涛想了想，道：“行，那我再试试。”
为了表示诚意，路文涛决定把公司旗下名导周斐筹备了五年的新电影的男二角色给沈妄，只要沈妄肯签约，这个角色就是他的。
周斐是国际大导演，拍过无数叫好又叫座的电影，不少明星都抢着要演他的戏。
夏黎就是其中之一。
夏黎虽是顶级流量，可他现年28岁了，急需要转型，不然迟早会被新的流量男星所取代。
周斐的《迷途》是一部文艺片，男主已经定好了，是影帝邵云谦，夏黎想演男二，一个内心复杂的反面人物。
周斐虽然是新皇旗下的签约导演，但毕竟是成名已久的大导演，在演员选择方面有很大的话语权，新皇高层一般不多加干预。
夏黎有心想争取这个角色，这段时间没少跟周斐接触。他性格谦逊温和，又肯吃苦，周斐对他印象不错，眼看着就要成了，突然被告知电影男二另有人选。
夏黎跟周斐打听：“斐哥，那演员是谁啊？”
“好像是公司要签个新人，叫什么来着，哦，叫沈妄。”
听到这话，夏黎心猛地一沉。
周斐安慰他：“也说不定，要是没签成，那我就把男二这角色给你。”
夏黎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笑着说好。
当天晚上，夏黎推掉一切行程，亲自下厨做了一顿大餐。他的父亲是酒店大厨，耳濡目染之下，夏黎自然也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擅长西餐。
顾衡下班回家，看到夏黎有些意外。
夏黎走过去，帮顾衡脱掉外套挂好，然后推着他来到长形餐桌旁坐下。
桌上牛排意面浓汤一应俱全，空气中飘散着馥郁的香气。
夏黎微笑道：“很久没做饭了，尝尝看我厨艺有没有退步。”
顾衡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牛排放到嘴里咀嚼。
“怎么样？”
“味道不错。”
两人都很忙，短的话十天半个月见一面，长的话一连几个月都见不到一面，夏黎特地准备一顿晚餐，不会没有原因。
顾衡安静地用餐，并没多问。
期间，夏黎跟他聊了些周围发生的趣闻，顾衡多数时候只负责听。
饭毕，夏黎终于提起：“我听说，新皇想签沈妄？”
顾衡没打算隐瞒：“嗯。”
“为什么？”
“沈妄资质不错。”
“可……沈妄以前是我的替身演员。”
夏黎掩饰性地抿了口红酒，“我是说，我跟他的外貌有几分相似，会不会……”
顾衡看了眼夏黎，“不用担心，你的资源不会受到影响。”
夏黎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此时也顾不了其他，直接问：“你平时基本不干涉签约的事情，为什么这次要签沈妄，是因为他的眼睛像那个人吗？”他心思深，稍微一想就知道这是谁的决定。
这话一出，顾衡表情依旧平静，只是眼神冷了几分。
“夏黎，你过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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