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惊变
自三年前乔书意入宫以来，朱道圭还从没在此事上如此急切过。他一手将乔怀璧按到龙床之上，便开始掀对方的衣服。乔怀璧却将衣襟护得死死的，声如蚊蚋地道：
“……陛，陛下，外边还有人……”
朱道圭想了想，才明白他指的是候在床帐之外的宦官和宫人。这种事皇帝本不以为意，可念在床上的美人儿是初次，便叫他们都退去房外候着。
如此一来，乔怀璧该羞答答地承欢身下了，谁料他敛起神色，一本正经地跪在床榻上，直起身子端端正正地磕了个头。
“陛下，乔玉进宫虽然日子浅，却听到一个了不得的谣言，不知陛下可曾有耳闻？”
他一副商量国家大事的模样瞬间就将皇帝的邪火浇灭了五分，朱道圭不悦地皱着眉头道：
“什么谣言？你倒说说看。”
乔怀璧看着皇帝，眼神晦暗不明：
“有人在乔玉面前诬陷徐妃娘娘，说是她害死了乔玉的姐姐。”
对方虽只是个孩子，一瞬间却将朱道圭看得有些心里发虚。朱道圭不知为何移开了目光，长叹一声道：
“徐妃没有这个脑子，她最多是被人当了枪使。”
乔怀璧盯着皇帝，欺近身来道：
“陛下居然不反驳！难道说我姐姐真的不是病死的？”
朱道圭闭了闭眼睛，沉默了半响才缓缓说道：
“乔玉啊，你姐姐在世之时，经常在朕面前提起你。临终之前也曾经求过朕，若乔家来日不能善了，一定饶过你的性命。”
乔怀璧听见这话，好似被一盆冰水浇得后背发凉。
“不能善了？难道说那时姐姐就知道……”
皇帝一言难尽地笑了：
“朕也不知她一个深宫女子，从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
乔怀璧越听越惊心，宛如坠入五层冰窟。
“你现在还小，有些话说了你也不明白。朕只是想告诉你，便是在朕这个位置，也无法随心所欲。凡事要顾全大局，有些儿女私情的事，只得忍耐着放一放。”
见乔怀璧瞪着眼不出声，朱道圭便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
“你放心，他日我必为书意报仇雪恨，惠妃的封号也会归还与她，你们乔家也会平反……”
朱道圭还没说完，突然听到对方发出一阵怪笑。
“哈哈哈……”只见乔怀璧擦了擦挂在颊边的眼泪，笑道：“皇上说这些话，真的拿我当小孩子哄了么？姐姐曾写信给我，说你对她如何看重和敬爱，我还以为她终身有靠，谁知竟是这么个结果！果然，天下帝王皆薄幸！！！”
朱道圭习惯了奉承，几时听过这些，顿时十分不悦，谁知更僭越的话还在后面。
“你瞧瞧你的样子，什么地方配得上我姐姐？你若只是个藩王，她嫁谁也轮不到你！”
这话正中了皇帝心中的那根刺，惹得他火气直往上涌。他正要发怒，突见一道白光闪过。
只见乔怀璧的眼神满是阴毒憎恨，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去死吧！！！”
朱道圭年轻时也曾爱骑马射箭，这几年渐渐荒废了。又加上乔怀璧出其不意，他躲闪不及，刹时感到脸上一阵尖锐的疼痛。他伸手一抹，居然满手是血。且伤痕竟似蜿蜒到了脖子附近，这孩子是认真想要他的命！
皇帝也是个有血性的，这下被激起了火气。到底年轻时也练过几套拳脚，一时激愤的半大孩子哪是朱道圭的对手？不过一个回合，乔怀璧便面朝下被按到了床上。
皇帝将他捏得紧紧的手掰开，取出了方才的那枚凶器。虽然沾满了血迹，仍能看出是一块白玉般的瓷片，想来是刚才那个汝窑花瓶的碎片。这么多的血，显然也不可能只是朱道圭的。他又展开乔怀璧的手，仔细看了看，见那手掌上全是伤痕，还有几道深可见骨。
乔怀璧被压得动弹不得，终于象个委屈的孩子一般呜呜哭了起来。
如此一来，皇帝已被搞得兴致全无。容貌虽然相似，却不似乔书意一朵解语花，竟是个小猫爪子。他又是心烦又是无奈地唉叹息了一下：
“你心里有怨气，朕也不是不明白。朕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补偿你，你这样动刀动枪地……”
正在这时，窗棂被轻轻地敲了三下，一位内侍隔着窗小声道：
“陛下，长**来急报……”
皇帝一听，便也顾不得乔怀璧，忙披衣起身道：
“怎么了？”
“五皇子入夜时突发高热，一直在喊‘父皇‘，徐妃娘娘只得差人来请……”
朱道圭一边忙手忙脚地穿靴子，一边骂道：
“糊涂东西！怎么不去请太医？！”
“几位太医都已经在长**了，不知陛下……”
朱道圭十分不耐烦：
“你是死人么？即刻叫人备上灯笼和轿辇，朕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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