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维纳斯公寓的门口，各种耀眼的灯光，各色神情的民众，如蚁堆积，密密麻麻。他们有的伸长脖子，透过玻璃门，注视着空无一人的公寓大厅；有的则抬起头，盯着最顶楼那根残断的绳子，看它在高空中摇摇晃晃，随风飘荡。
除了普通民众外，大楼前还聚集了数量众多的专业人员，其中有警察，有消防队，有医生，有特警，还有安保公司的执勤人员，而原本就拥挤的道路上，警车、消防车、救护车、防爆车，安保运输车依次展开，颇为壮观。
“一、二、三！起！”
“妈的，真是一群疯子！”
一辆翻倒在地上的警车被数位警察翻回到正面，它的车窗玻璃和警灯都被砸得粉碎，数块拳头大的石头趟在驾驶位的座椅上，而一根锐利的钢管从天窗径直刺进了车内。
“医生，不用了，我还可以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脑袋上这么大一个口子你说是小伤？别啰嗦，赶紧给我去医院！”
“医生，我想问…我的腿没事吧。”
“没事，你放心！先上救护车！”
在医护人员的陪同下，几名伤势较重的警察都被送上了救护车，还有一些伤势略轻的警察就地治疗，有的靠在阶梯上，接受护士的层层包扎，有的则躺在担架上输起了液。
“老大，老大，救救我…我的枪…我的枪被人抢走了…我该怎么办…”
“你先安心养伤，这事交给我…”
“救救我，我才刚拿到枪没多久，我不想…我不想坐牢…”
“说了不用担心！先去医院！剩下的我帮你想办法！”
年轻的警察躺在担架上，满脸泪水，声音哽咽，他一只手抓着直属领导的衣角，乞求得到帮助。在之前的混乱中，他由于精神过度紧绷，大脑持续供氧不足，一次人群冲击后，他体力不支而昏了过去，醒来后他发现自己的佩枪被人抢走，从而陷入极度恐慌。因为对于警察来说，丢枪有时比丢命还严重。
“不许挤，都往后退！有秩序的后退！”
“未经许可，任何人不得闯过警戒带，违反者将受到严厉处罚！”
在不断重复的扩音器的警告声中，现场的警戒带拉的更长了，负责监守的安保人员围满了整个维纳斯大楼，而所有的无关群众都被严格控制在街的对岸，附近的几条路也被禁行，普通车辆只出不进。
在愤怒的民众冲破警方设置的封锁线并强行闯入公寓后，此次的杀人事件就从一般的刑事案件上升为严重的群体性冲突事件，为了维护现场秩序和稳定小镇民心，云栖镇高层急忙从县里各个地方调来了近乎所有可用的维稳资源。
刑警老梁靠在一辆警车的副车门边，满脸疲惫，看上去是骨折了，他的左边胳膊都被缠上了绷带，经由脖颈垂吊，左臂悬挂在胸前。他伸出右手，在裤袋里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并用嘴叼住，他右手伸进左裤袋，又摸了好一阵的打火机，等到他终于找到火机准备点烟时，一束火苗突然伸到了他的烟前。
老梁抬起头，那是一个熟悉的脸孔。
“辛苦了。”点烟的人说。
老梁嘬了一口烟，缓缓道：“不辛苦，只是我这张老脸丢了不少。”
“你多虑了，这种极端情况，谁都考虑不到。再者，以当时你所掌握的团队力量，根本没有办法阻挡住愤怒的民意。结果虽然不完美，但你的确尽力。”
老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另外，你的胳膊还好么？”
老梁右手捏着无力的左臂，眼神暗怒，眉头微微皱起，他沉声道：“医生给我做了简单处理，暂时来看没什么事。”
老梁突然眼锋一锐，严肃道：“我的手不用管，我老了，无所谓了。但我几个手下，你一定得帮我治好！”
男人点点头，看着那条缠满绷带的手，没有说话。
“苍鹰出事了。”
“我知道，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老梁吸了口烟，眼神冰凉道：“我们中有内鬼。”
男人表情有了一丝微妙变化。
老梁吐出烟雾，满脸疲倦，眼中充斥血丝：“这些都以后再说，你赶紧带人上去，不能再出事了。”
沉默许久，肩膀宽厚的男人最终站起身，回过头望着肃寂的维纳斯大楼，表情凝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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