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玄想到竟因自己胡作非为让她沉珂复发,顿觉羞愧,问道:“娘怎会突然出现救了我?”
这话要从在开封时说起。陈雪主办完事回到家中,见到高玄留下的字条便追索南下,八天才就已赶到宣城,找到他们兄妹居住的农户院子。见院落齐整,井井有条,大觉欣慰。琢磨不如暗中瞧瞧,看他们长进了没有。她先去了三和书院,书院刘院长对义、枫、岚三子青眼有加,出自真心的大加赞赏了一番。
之后她又去了万顺当铺,一见那掌柜朱启就知道他不仅有武功,而且不弱,再查才知当铺老板万震山背景复杂深厚,不免为高玄担心起来。白天时见到高玄在看方萍“卖身”,于是一直跟随,高玄所做每一件事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方萍说了你三个漏洞,其实形格势禁,这三个漏洞在所难免,也是不得已而冒险为之。”陈雪主道,“但你有一个疏忽,却是致命的。”
高玄一下子有些懵了,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
“方萍用移花接木的办法甩开田娃,这本是妙计,但如果茶棚老丈的孙女当天没在茶棚,或者她不愿与方萍换衣服呢?方萍如此谨慎,怎能想不到这些?”
高玄变色道:“这……难道茶棚老板是方萍的人?”
陈雪主点头微笑,“聪明,那茶棚老板是墨家的老家人。”
“他负责接应和掩护方萍?但这只是猜测……”高玄有些不确定。
陈雪主道:“我跟随你们经过茶棚时也没发现这一点。你在庙门外窥视,我则上了庙顶偷听。你记得茶棚老板是哪里的口音?”
高玄略一思忖,豁然道:“河北,方萍和墨显忠都是河北口音。”
“正是如此。这两点加在一起我起了疑心。于是返回茶棚查探,途中正巧碰到茶棚老板那孙女,你猜她要到哪里,做什么?”
“这祖孙俩看到我也进了树林,一定是给方萍和墨显忠通风报信,但那老者应该听到我和田娃说话,怎么不直接告诉方萍?”高玄摇头苦笑。
“茶棚老板那孙女才十二岁,经不住我吓唬,都说了。那老者确实听到一些你们谈话,但一来忙于接客听的不全,二来也没放在心上,三来他们已在树林入口布了疑阵,怎么也想不到你能那么快就破解开来。所以直至你进入树林好久都没有出来,那老家人才发觉不妙,便派孙女前来报信,结果被我逮个正着。我点了她的穴道便又返回这里了。”
一件事竟有三错一疏,高玄不免有些懊丧,长长舒了口气,叹道:“一步走错,满盘皆落索。娘,看来孩儿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你若妄自菲薄,就是说娘教的不好!”
高玄怕她责怪,嬉笑讨好道:“娘,我若学到你十之一二,也不会连续输给无肠公子和方萍了。”
听到无肠公子这名字,陈雪主病容更失色,惊呼道:“无……无肠公子?”
高玄顿知失语,道:“娘,那都是开封的事儿,早过去了。”
他正说着,忽见陈雪主一直素手已摸到自己怀中,那无肠公子的雕像已被拿了出去,急欲辩解,道:“娘……”
陈雪主狠狠地打断道:“这雕像是谁?难道……”
“哦……嗯……”高玄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说。他确实没这方面胆子,因为他怀疑无肠公子根本就是个女子,而且是绝顶漂亮的女子。
陈雪主面色和缓下来,叹了口气,将雕像还给高玄,道:“算了,既然你已答应人家不说,娘不会逼问的,只不过以后再若见到他,最好离得远远的。”
“娘也知道这个人?”提到无肠公子,高玄自然更来劲儿,又问:“他在江湖上很有名么?”
“没见过。”陈雪主道:“这个人声名鹊起也就在这三四年,听说他只有十七八岁,心狠手辣,武艺高强,而且非正非邪,黑白两道、朝廷武林无所不沾,身份背景十分复杂,绝对是个狠角色。”
高玄听得不是滋味,怅然道:“娘,孩儿今年已经十四了!”
陈雪主咂嘴浅笑道:“羡慕人家了?年轻人有追求、有目标是对的,但你也用不着羡慕他,各有际遇罢了。其实以你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智慧,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个。”
“娘亲谬赞了。”高玄心中自赏,但面对陈雪主,他嘴上只能虚伪自谦。
所谓知子莫若母,陈雪主哪能不知儿子的这点小心思?笑道:“还来假谦虚,你胆大包天,那边招惹无肠公子,这边招惹墨家方萍,还有什么你不敢干的?”
提到墨家,高玄想起之前曾亲手捉到墨家大弟子慕连茹,只是不敢说出,憋的相当难受,继而诡秘一笑,道:“有啊!”
“咦?”陈雪主斜瞥着他,“还有我儿子不敢干的?说来听听!”
“我不敢问娘,我……我爹是谁!”
他虽知陈雪主不是他亲娘,但这是万万不能说的,是以只问谁是他父亲。
自他懂事,这个问题已经问过数次,她总是以“不该问的别问”“不能说的我也不会说”等套话来搪塞。但她曾评价过:“总之你爹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人人敬仰的江湖豪杰,是天下第一等的非凡英雄。”
高玄听到这话,总是觉得难受,他知道这段评价的背后,定然有一个催人泪下、轰轰烈烈的故事。自古英雄无好死,韩信、晁错、岳飞,哪一个得了善终?然而当他最终知道自己身世时,更多的是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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