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玄将银子送到沙思甜面前,她玉臂一展,急忙攥着他的手,对手戏由此开始了:
“贱妾感激,银子万不能收。”
“江湖救急,姑娘何必客气?”
“无功不受禄,岂敢随便要公子的银子!”
“还是给大哥看病要紧!”
“萍水相逢,愚妹无法还报!”
……
这二位优秀的表演者都是下戏毕业的高材生,一个表演的是扶危济困的偶遇客,一个表演的是温柔腼腆的苦西施,因一锭银子而发生了摩擦。偶遇客非要给,苦西施非不要,几推几拒,最终苦西施不敌偶遇客,败下阵来,道:“贱妾多谢公子。不知公子宝居何处,待家兄病好,愚兄妹必登门拜谢。”
“就是,我们也是知恩图报之人。”那男子也急忙表态。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况且出门在外,谁还没点儿难处?还请不要挂怀。”高玄向庙外望了望,装作急于赶路,又说:“天色不早,在下也休息好了,明日到宣州还有要事办。二位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沙思甜依依不舍,道:“公子也保重,只是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同是天涯沦落人,区区贱名又何足挂齿。二位,这就别过,后会有期!”
沙思甜紧随出门,口中念叨着感谢的话,礼貌送别,实是监看高玄是否真走了。见他身影消失在小路上,她嘴角牵动,返回庙内,托着几块碎银子说:“手到擒来。”又似乎稍觉乏味,一噘嘴,“看他穿着谈吐,还以为是头肥羊。”
原来,她和高玄表演对手戏时,已将高玄袖中物事顺了出来。
“还是师妹高明,咱们以此为乐,舒活筋骨就好,管他银子多少。哈……你手里那张纸是什么?”
“也是那小子袖子里的。”沙思甜回答时,展开那纸一瞧,眼睛登时大了一倍,嗓门也提高了一倍,“原来这小子还真不破落,你看!”
中年男子接过瞧瞧,立时裂开了嘴,道:“没想到打小鸟还勾出个金凤凰!”
这张纸正是高玄返回万顺当铺填好的当票。一千两官票当出一百两现银,当期一年,五日后到期,上面还有万顺当铺的印鉴。
“这张当票是真的么?”沙思甜吃不准。
“万顺当铺是宣州最大的当铺,他的票我见过,和这个一模一样,错不了的……这小子想必正是为这张当票而来。”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又有些说不清楚。”
“师妹也不必太过小心。即便这张票是假的,顶多拿不出官票,还能怎地?况且我看这小子做人实诚,不像晃点。我这几天确实感觉食欲不佳,总累得慌,还以为着了风寒,现在看来当真是胃病。”这男子粗枝大叶,头脑简单,哪想竟推涛作浪,帮了高玄一把!
“这点不用质疑,没个几年功夫,医术哪儿能如此高明?但……”沙思甜还是有些迟疑。
那男子笑呵呵道:“那还想什么,咱们整天骗人,想是疑心生暗鬼,看谁都像骗子。”
“也是哦,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把官票赎回来。”
“你已经进过城了,这次我去吧!”这男子显然对师妹真心关爱!
“你放心,我一个女子办事方便些。”
那男子想了想,道:“那好吧,我收拾收拾,你回来咱们连夜撤。”
他来到神龛前拨拉开乱草,在地上抠起几块青砖,从暗格中取出两个包裹,一个沉甸甸的哗啦啦响,里面都是金银珠宝,另一个轻包裹则只是几套换洗衣衫。他拿出一百两成色好的银子麻利地打成小包裹。
那边,沙思甜毫不顾忌有男子在场,换了套衣裳,接过银包走出庙门。她却万料不到换衣服时,庙外正有一双眉眼,贼鼠样儿的盯着。
男子简单收拾了一下,盛了一碗鸡肉往嘴里塞,忽听庙外传来脚步声。他有些着惊,急忙搁下碗筷,将包裹藏回暗格,盖好青砖覆上草,靠着神案坐下。
“大哥,是我。”
高玄又回来了,表演真正开始。
一方面他骗田娃回去报案,将田沁的丑事儿公布出来,其父田登身为郡守,儿子如此荒唐,他老脸还往哪儿搁啊!一顿大嘴巴子少不了的,搞不好小号面壁半年!
另一方面他要黑吃黑,骗走沙思甜他们从别人手中骗来的财宝。他离开土地庙,转弯后又穿过小林回来了。殿内发生的一切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想知道的只是藏匿财宝的黑坑,看到沙思甜换衣裳确实只是意外。但,有便宜不看王八蛋!只是当时他心里着实毛的紧!
话说回来,这男子见是高玄,相当惊讶,道:“兄弟怎么回来了?”
“哎呀,怨我怨我,大哥这胃病只可喝鸡汤,最忌吃鸡肉。”高玄瞧着碗里的剩肉,叹息着说。
“胃病不能吃鸡肉么?”这男子心里咂摸,你咋不早告诉我啊!
“所谓隔行如隔山,大哥不懂也不奇怪。”高玄又一本正经坐起了堂,“鸡肉可谓济世良药,《扁鹊内经》中说鸡肉‘温中益气、补精填髓、益五脏、补虚损’。大哥这病引起食欲不旺,身体虚弱,正可喝鸡汤滋补强身。但内经中也记载,鸡肉经过蒸煮不易消化,反而会使病情加重。”
他一脸真诚,这满嘴的胡诌又引经据典,那男子被虎的一愣一愣,道:“兄弟对在下的病如此关心,在下感激不尽。舍妹已进城求药,你们没碰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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