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主为人端正,对他们哥兄妹管束一向严苛,刘玄是老大,所以要求自然更多些。在她长期的管束和积威下,哥兄妹对她是又敬又怕,曾多次在她面前表态:凡是她说的永远都是对的,凡是她做的一辈子无条件拥护。
所以在她面前,刘玄一向表现得温文尔雅,活脱脱像个满腹经纶的翩翩佳公子,精明强干的成熟少年郎。但只要一脱开她的视线,他就像脱缰野马,完全变了一个人。
其实刘玄还是那个刘玄,也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流里流气、豪横霸道,即无赖又滑头,却也不失勇敢和仗义。
现在他要去做一件他认为是救人性命、侠肝义胆的壮举,而娘亲这套工具又不在,可以凭他智慧、任他发挥。想到这些,他顿觉热血沸腾,不自禁解开汗衫纽扣。
他年轻、血热、聪明、自信,他认为没有他办不了的事儿。
他的马虽普通,但那迎亲队伍行速并不快,不一会儿便能远远看到。他快马拐入小路,兜个圈子绕到迎亲队伍前面,距离开封城北门已不足二里。
这地方是一条主路和数条小路交叉之处,也是出入开封北门的必经之地,来往行人不少。
正如李雪主的疑问,劫匪真敢如此明目张胆?狠角儿刘玄的心中始终挂着疑问,丝毫不敢耽搁,快目搜掠,希望找到一个可以代他报官之人。
忽然,路口东面茶棚里坐着的四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茶棚里只有四张桌子,棚檐下两张,靠里两张。茶棚里也只有四个客人,三男一女,奇怪的是这四个人各坐一桌。
这是客人爆满的节奏?
四个人中,三个汉子皆劲衣短装,身悬腰刀,显然都是江湖品种。他们正襟危坐,不时向外瞧着,貌似在等待什么人。那女子一身紫衣长裙,在这样的环境自然十分抢眼:不仅因为长相清丽、穿的单薄,更因打扮花哨。
就是你们了——那仨汉子。
刘玄大步流星走过去,将马拴牢后走到最近一张桌旁坐下。他大咧咧的,也不问同桌汉子是否允许,高声道:“掌柜的发财,来壶热茶。”
同桌汉子一怔,直勾勾盯着他,眼神极不友好。刘玄见状,笑嘻嘻的说道:“这位大哥,赶路甚急,口渴难耐,还望您多担待,多担待。”
这汉子面盆大脸,塌鼻阔口,一对小眼精光四射,眼、口、鼻揪的很近,好像从数张脸上挪过来一般,又好像被人用手挤过,而挤过之后呢,却无法复位,让人瞧着难受。
及至此时刘玄方看清他的脸,心先虚了。为了平和心情,他不与那汉子对视,压低了草帽,顺着帽檐看去,见那汉子短衣下露出一块黑色牌子,上面赫然正是一个“捕”字。
当真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开封捕。
刘玄心下一阵狂喜,当即弯腰装作打扫鞋面,顺势又偷瞧另两名汉子,果见他们腰间也都露着半截相同的木牌。又瞧里面那汉子,桌上摆着一壶酒和一只用锡纸包来的尚算完整的烧鸡——这家伙该是捕头,否则怎能比别人多个烧鸡?
刘玄觉得这推断接近完美……
迎亲队伍就像催命信号,他不及细想,起身拱拱手,走过去弯腰凑近那捕头的耳朵,小声说:“这位捕爷,前面一队迎亲队伍被歹徒劫持了,小的特来报信。”
这中年汉子长得眉清目楚,气宇轩昂,但身躯高大,一双手臂奇长,搭在桌上几乎能将小桌子围住。
听刘玄报案,他丝毫不觉惊讶,笑道:“坐下吧!”
“原来捕爷早……早知道?”刘玄讷然坐下,有些悻悻和奇怪,心中不住的盘算。
“看到我的腰牌,知道我是官门中人,这不奇怪。”那长臂汉子说着,又问:“但你怎么知道有人劫持了迎亲队伍,还能确定有三名劫匪?”
“捕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应该先想办法缉匪救人才对!”
“嘿嘿,你说的不清不楚,我怎么能冒然行动?况且我做事还用你教?”
“这……好吧!”刘玄当下便把观察推断眉飞色舞的说了。只不过他掌握了分寸和时间,说的十分简单。毕竟那迎亲队伍就快到了。
“哈哈哈……”一声朗笑,长臂汉子道:“不错,观察精细,推算……也算合理。我身边正缺一个像你这样的人,跟着我干,包你吃香喝辣,堆金嗮银!”
……
从见到迎亲队伍到报案,不过两刻钟时间,便被捕头赏识邀请,这对普通人家的普通小孩该是多大的荣耀和机遇?但刘玄是谁啊!他常年混迹市井,对官府甚是厌憎,哪能“屈就”?陪笑道:“在下手无缚鸡之力,捕爷抬爱,小的只能心领。消息已禀,小的还有要事,告辞了!”
他已感觉到这件事或许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是以打算快些离开,再从旁观察。但……
未及起身,已起不来身——长臂汉子右臂一抬,大手已将他手腕箍住。这汉子臂长手大,手指圈得如铁钳一般,让人丝毫动弹不得。但好在只是箍住,并未紧捏,否则手腕非断了不可。
刘玄气得要命,却丝毫不敢发作,问道:“捕爷这是何意?”
“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
“十四岁的孩子有如此观察和推断的本领,叫大爷我怎么信?”长臂汉子面色僵着,言语也满是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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