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九今晚正好在值班，手机调成了静音，等到下班准备回家时才看见顾宜然的两个未接来电。
大概牧简刚刚转校时存的号码，这还是第一次见他打电话来。
难道是牧简出了什么事？
牧九皱了皱眉，直接拨了回去。
“喂……你好？”电话被接起，是顾宜然慵懒的声音——他好像已经睡了。
牧九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牧简要是出了什么大事学校也会全力通知他才对，正想挂断电话，却听见对面的一句询问：“牧医生？”
“对，是我，不好意思，上班没能及时接到电话，你先睡吧。”
“不用不用，”顾宜然打了个哈欠，好像伸了个懒腰，“我检查他们错题集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牧医生正好叫醒我。”
牧九听出他的困倦，问：“今天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哦，对了，想起来了，这个周日晚上有家长会，因为你没进四班的家长群，所以没接到通知，我想问问牧医生，你那天方便来吗？”
家长会？
顾宜然又继续补充道：“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总结总结这半年学生的表现，主要是牧简刚转学过来，我想当面和你聊会儿关于他的事，要是那天没时间的话，我到时候单独找你也没关系的……”
“不用了，我会来的，特意通知麻烦你了。”牧九温声说道。
“啊呀……小事小事，就这么说定了。”声音里掩不住的困意。
“好的，谢谢，你先睡吧，晚安。”牧九淡笑着说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句“晚安”低沉温柔，顾宜然听在心里，莫名有点痒痒的。
大概是——太久没有人和自己说这个了吧。
他模模糊糊地想，然后一倒头，继续沉入梦乡里。
周日晚。
原本还比较空旷的高二四班，大约来了三分之二的家长，教室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冯其生给高二年级的规定是：家长未到的同学必须留在教室，家长已来的同学可以去报告厅自习，当然，也可以陪同家长听讲。
正因为这个规定，牧简此刻坐在牧九身边，心底都快哭出来了。
他明明没有通知他哥家长会的事情，也记得他哥没加什么高二四班家长群，怎么下午突然就准备要来了啊？！
就自己那个狗屎一样的成绩，要是被放在大屏幕上，让他哥替他丢脸，真的比自己丢脸还要难受！
家长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他偷偷看了一眼牧九，只见他面无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情绪，直直坐在椅子上，眼神平静无波。
来到的家长，大多都已过不惑之年，有些工作压力大，发量稀疏，大腹便便，脸上多少有几分疲态。而牧九衣冠楚楚，玉质金相，坐在他们中间，显得有些突兀。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这个方向多看了几眼，坐在前面的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忍不住好奇，转头问：“小伙子看着很年轻的嘛，坐旁边的这个小子是你儿子呀？”
牧简正要反对，就听见他哥礼貌解释道：“不，您误会了，他是我的弟弟。”
“哦……这样呀，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我是医生。”牧九耐心道。
“医生好的呀，就是工作辛苦了点，救死扶伤的说出去也好听的，你有女朋友不啦？”
牧九笑了笑，摇摇头：“工作比较忙，暂时还没有。”
“哎哟，这不巧了吗，我有一个小侄女今年刚刚毕业参加工作，要不要给你一个联系方式，你们认识一下？”
牧简脑子里“咯噔”一声，心道：这个女人真是多管闲事，他哥这么优秀，随随便便的女人配的上他哥吗？
牧九正想拒绝，余光却瞥见从教室门口进来了一个人，他微微一抬眼，是顾宜然。
学校对于主持家长会的老师有仪装规定，顾宜然无奈，穿了一件正式一点的白色衬衫，打上领带，配了一件黑色西裤，整理了平时总是凌乱飘逸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起来气质不凡，让人眼前一亮。
正经的时候和平时还挺不一样的，牧九心想，然后转头笑着对其坐在前面的女人说：“不好意思，家长会开始了，先不聊个人问题了。”
女人见牧九态度冷淡，也觉无趣，撇了撇嘴，转过身去。
面对这么多人，顾宜然有些小小的紧张，他下意识往牧简的座位上瞟了一眼，见那人果然来了，笑了笑，开始说正事儿。
和学生面前的慵懒和痞气不同，讲台上的他侃侃而谈，从总结学生的表现到对家长的建议要求，每一点都说的有理有据，从容不迫，很有一个优秀老师的风范。
“这次期中考试，许多学生都取得了比较优秀的成绩，比如楚妍、兰家贺、罗彦成……也有一部分同学比起上一次考试有了很大的进步，像是黄友凯、徐寅瑞、陈怡菲……看到他们的努力有了成果，我很高兴，也为他们骄傲。”
被提到的学生家长面上有光，教室里响起一阵掌声。
牧简战战兢兢的听着，就怕顾宜然提到他成绩的事情，突然，台上的人话锋一转：“不过……”
牧简的心骤然提了起来。
“我们班的同学不仅在学习上努力又优秀，在其他方面也让我觉得欣慰，像我们班的夏子娴、唐宇恒、邱强还有牧简这几位同学，在繁忙的学习生活和沉重的作业压力之下，还主动承担起学校的清洁工作，为我们的后勤部老师减少了很大一部分工作量，让我们四班的卓越体现在各个细节之上，我觉得这样的无私无谓的精神，值得我们鼓励。”说完，顾宜然带头在讲台上鼓起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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