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老爷子的干预下，本来可能演变为“听响”的欣赏成了真正的欣赏。华宜敏十分识相地没有上手动那对瓷瓶，而是就着老爷子的手把瓶子从头到脚好好夸奖了一番。
实话说，用词都有点肉麻的意思了，黎晓都听不下去的程度……
显然不止黎晓一个人听不下去，季昱则的心思估计全都放在黎晓的手指上了。季昱谦则对自己手里的葡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有季老大还算挺捧场，没怎么做出什么明显的走神动作。
但是可能是嫌弃场面不够乱，有人准备把在场唯一捧场的人也搞到抓狂。以及那对瓷瓶的命运可能是早就注定好了的——
季老爷子准备把瓷瓶放进盒子里收起来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两个孩子的声音。
季皓柔的声音显得非常兴奋，一边开门一边说话：“我在游戏里都没法跟你说明白，等会你陪我回家一趟好不好？妈，我又买了好多漂亮的裙子，你帮我看看啊！”
黎晓就看到季老大拿着杯子的手握紧了，而季老爷子好像手抖了一下或者是走神了一下。瓷瓶没有放稳他就松手，左边的瓶子歪了一下倒在右边瓶子上，两个一起跌落在地。
瓷器碎裂的声音让会客厅里的所有人都回过神来，季语凭都没有露出任何幸灾乐祸的表情，甚至看上去还有天忐忑。
于是黎晓就知道沙虹婕来此的罪魁祸首是谁了，如果没有内部人的允许，沙虹婕根本进不来这个小区。现在不仅进来了，甚至还先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当挡箭牌，可见她没进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季家现在的情形了。
季语凭肯定知道她会来——联想到沙虹婕现在跟季语凭在工作上还是合作关系。
但是刚刚后者的注意力都在吵架上，所以给沙虹婕通风报信的人可能是：一直在玩手机的季语岚？
黎晓真是觉得自己看走眼了，一上午季语岚都特别安静，她还以为对方看在自己父亲生日的面子上放弃作妖了呢。
结果可倒好，这是闷声干大事啊……
就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三个人参与了，毕竟季夫人现在的震惊表情挺像真的。黎晓不是什么心理学专家，可看不出来对方的表情是真是假。
整个会客厅里最淡定的三个人大概就是三兄弟。除了季老大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之外，另外两个该干嘛干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沙虹婕带着两个孩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女的除了一个黎晓之外全部脸上带着惊讶，某一两个带着兴奋；男的除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之外脸上都是面无表情，连今天的老寿星都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盯着她。
饶是沙虹婕脸皮锻炼的够厚了，这个时候也有点不自在。加上她能作为底气的东西已经消失，她就更加忐忑了。
在场面陷入尴尬的安静之前，季皓柔蹦蹦跳跳跑到了季老爷子身边，开心道：“爷爷！妈妈也来了，人到齐了吧，我们是不是应该看礼物了？人家也给你带了亲手做得礼物哦！”
这明摆着解围的动作让黎晓有点心疼，才多大的孩子，就要给大人当润滑剂了。
“爸……不，伯父，生日快乐。您别怪我冒失，两个孩子平时上学我也没机会见他们。就想借着您生日的机会跟两个孩子见见，等会我就走。”说话间忐忑的样子让黎晓这个理智上知道她在演戏的都有点不忍心。
要是有谁能这个时候指责她，心肠得硬成什么样子啊……
特别是还有人帮腔助阵——
“爸，您别生嫂子的气，是我看嫂子老是担心肉肉和好好，才邀请她来的。再说了，您以前过生日的时候嫂子都在啊，今年少一个人您不觉得别扭嘛。”季语凭走过去挽着老爷子的手臂，撒娇的动作非常熟练但不怎么自然。
季老爷子还没说话，华宜敏直接把话头接过去了：“来了都是客人，先坐下吧，等会就该吃面了。”
她说得很冷淡，而且没什么感情色彩的样子，还真是挺像女主人对待不速之客的态度。如果她没有在之后往季老大那边偏了偏头的话，这态度就更真了。
不过季老大看上去没什么反应的样子，连刚刚那点情绪波动都不见了。这个房间里真正的老大对自己前妻的到来表示无感，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让黎晓比较惊讶的是季皓征的反应，他在季语凭说话之后，一言不发地坐到了季老大身边。没有再给自己的母亲分一个眼神，甚至对自己姐姐的行为视而不见。
季老大抬手揉了揉儿子的后脑勺，季皓征直接倚到爸爸身上不动了。
会客厅里一半的人都处于看戏不配合的状态，气氛之尴尬就不用说了。
如果说因为迟今远的存在让黎晓可以安心当一个花瓶，不用担心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话，那沙虹婕的到来也让迟今远变成了摆设。他已经在那个角落里安静了十来分钟了，但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心里有想法的人都盯着季老爷子的动作，然而老爷子大概也不想趟大儿子的浑水，正忙着跟小孙女交流感情。看上去一时半会儿是顾不上别的了。
没办法，华宜敏只能继续把独角戏唱下去：“虹捷刚来，还不认识新客人吧。小黎你肯定认识就不用多介绍了。这边这位是小冯，冯道伊，昱谦的女朋友。这边这位是小迟，迟今远，语凭的男朋友。”
“哦，我听说过语凭的男朋友，在游戏里很厉害。我现在也在游戏里工作，久闻大名。”沙虹婕笑容满面，看上去已经从刚刚的忐忑中脱离出来了。
黎晓不知道该对眼前的场面摆出个什么样的表情，于是把视线悄悄转开，结果看到季昱谦动了动冯道伊的手臂，给她使了个眼色。
尽职尽责的小员工顺利接收到了老板的指示：“我也玩游戏的，冒昧问一句，语凭妹妹的男朋友，游戏ID是近水远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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