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阴,还起了风。
门上翘起一角的“囍”字红纸,被风扯出更大的裂隙,几乎要从门上脱去。
啪地一声,脱去的“囍”被一只修长的手按了回去。
“要下雨了。”
北洛仰头看着天空,天顶浮着一层薄薄的阴云,吹来的风带着瑟瑟的潮湿森冷。
今日是结亲之日,整个武馆都挂满了红绸,到处是一片喜庆的红色,可风很大,被吹起的红绸飘飘荡荡,呼啦啦地响。
“今天的风好大啊……怪冷的。”魏遥站在他身后打了个喷嚏。
“来,师兄,戴上这个!”他将一朵绸花塞到了北洛怀里。
软绸扎成团的花,缀着长长的绸带,红艳艳的有些刺眼。
北洛捏了捏,披戴在了胸前,眉梢轻挑,“是桑梧做的吧。”
魏遥睁大了眼,十分诧异,“唉,师兄你怎么知道是小桑姑娘做的?”
“她做的东西一向丑。”手里的绸花歪曲参差,长短不一。
魏遥一愣,紧接着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北洛瞥了他一眼,忽然抬了下颌,意指远处。
“什么?”魏遥还带着笑,顺着他的方向往后看了,登时僵住了,他嘴都结巴起来,“严……严……”
北洛抬脚轻踹了他一下,语气不耐,“严什么严,要去快去,别磨叽。”
魏遥被他踹得一踉跄,挠头道:“可是……”
“不用可是了,这儿没你要忙的,去吧。”
“哎,好!谢谢师兄!”魏遥眼睛一亮,忙往远处跑。
北洛眼见着魏遥跑过去,脚步轻快地都要跳起来,可一站在那位严姑娘身边,又变得拘谨胆小,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就魏遥这样子……能追上姑娘?
北洛扬了眉,自己跟魏遥可不一样,他伸手摸了摸胸前的红花,表情有些自得。
“嗤拉——”
大风还是吹裂了门上贴着的红色“囍”字,只留下半边红纸还在摇摇晃晃。
北洛微微皱眉,按住了门上半边的“喜”。
忽然脸上微凉,是淅沥的细雨被风裹携着,歪扭倾斜地冲进了大堂。
下雨了。
……
“关了吧,天寒风冷。”云无月轻声道。
桑梧低声应了,关住了对外的木窗。
“又下雨了……”桑梧抱着胳膊默默吐槽,“每回下雨就没好事。”
她此时穿了一身束腰的大红嫁衣,腰侧和领口都绣了金色的暗纹,华丽又漂亮。
“我给你上妆。”云无月指尖点着一抹红色,那是掺了花液的口脂。
“好。”桑梧笑着,微微抬起下颌,由着她在唇上涂抹颜色。
殷红的,就像血一样,衬得她皮肤越加白皙。
云无月又拿了木梳,慢慢梳着她垂在脑后的长发,轻声道,“北洛师娘教了我一些话。”
“什么话?”
“一梳梳到尾,二梳——”
云无月忽然停住了,她看着掌心握住的发丝泛了白,眼仁微微一缩。
“二梳白发齐眉……对吧?”桑梧轻声说着,“都是些好听的吉祥话……”
她伸手卷起脸侧的长发,看着发白的发尖儿,扯了扯嘴角,“我就说下雨准没好事……说好的三天,还差一天呢。”
桑梧看向面前的铜镜,倒影出的姑娘点着鲜红的唇色,却和苍白起来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比对。
“白脸红唇,我这个样子……嗯,适合去拍惊悚片。”她扯着嘴笑了笑,做出了张牙舞爪的动作。
云无月默不作声地捏紧了她的肩膀,一点灵力渡了进去。
可似乎又恢复到那日的样子,涌入桑梧体内的灵力根本留存不住,只溢散而出,化为盘旋的光点。
“算啦,没用的,”桑梧语气轻松,点碎了飘到眼前的紫色光团,“我还有点时间……应该能撑到宴席结束,总归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炸烟花。”
云无月:“……”
桑梧转头打开妆奁,里头放着一支金簪,是谢柔给她的。
大婚之日,戴上正好,她插在脑后的发髻上,对着铜镜轻轻笑了。
“这个脸,再抹点胭脂就能遮住死气了……”桑梧凑近了铜镜,在两颊拍着红晕,“嗯,好看!”
噼里啪啦的声音忽然乍起,是屋外点燃了爆竹。
“啊,快要迎亲了!”桑梧忙对着镜子左右一照,瞧着没大碍才拿过红纱,往头上一盖。
吱呀一声,门开了。
“小缨子?”
来人却不是迎亲的北洛,而是捧着大捧鲜花的岑缨。
“我来送花!”岑缨笑得眉眼弯弯,她将手里大团的花放在桌上,“这是魔潮之后鄢陵留下来的花种……寓意‘天长地久’,我给你送过来啦。”
桑梧掀起盖头,凑过去瞧了,摸了摸柔软的花叶,“真好看……”
“谢谢。”她转头对岑缨笑。
天长地久……倒是很好的寓意,可惜了。
“不客气,”岑缨摇着手,往后一站,左右瞧着她,眼光都湛湛,“小桑姑娘今天真好看!像仙女下凡一样!”
桑梧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装扮,摇头道,“仙女就算了……”
“虽然我没见着过什么仙女,但我觉得小桑姑娘也是顶漂亮的。”
岑缨毫不吝啬的夸赞,让是桑梧有些不好意思。
“迎新娘——”
屋外忽然响起了司仪的高喊,紧接着便是房门被敲响的咚咚声。
“是北洛,他来接亲了!”岑缨笑着,眼珠一转,却是堵在了门口,她回头对桑梧道,“小桑姑娘你等着,我去拦一拦北洛,要结亲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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