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整，把这群还没玩尽兴的疯子都赶走后，他躺在床上开始回想。
何明嗓音其实很温和，不会给人压迫感，也不会让人觉得不适。在那一刻变得深沉，伤害力瞬间升到最高。
像在压制什么东西。
其他人没发现，但坐在旁边的顾子亦听出来了。
据他观察下来，何明在学校就是待教室，或者去图书馆。很少跟别班的人接触。于是又他把班级里的人想了个遍，也没想出个人选来。何明在班里对谁都冷，太难看出有谁特殊了。
啊！我不干了！徐明帆你想的什么搜主意。
他打开微信想跟徐明帆吐槽，手指却突然停了动作。
有些事，已经长的不知从何说起了。
他对何明的感情成了习惯，已经成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这时突然有了变动，得知何明是有心上人的状态。他不知该从何说起，脑海里和他的时间线全部被打乱。被硬生生塞进来第三个人。
很迷茫。
十分钟后，房间里传来有规律的呼吸声。
少年带着他的心事睡去，心事的主人公会在梦里为他解答。
助他了却心事，除去烦闷。
今夜对何明来说是个不眠之夜，他将画纸翻来覆去的翻阅，在过往里寻找那人的踪迹。
在操场，在体育馆，在教室，在办公室，在医务室，在家里。
亦是，在梦里。
顾文山不知为何又给他发了消息，约他周六晚上去游乐场。
本打算忽略，刚把手机熄屏，消息提示音又响起。
何明草草读完短信内容，身体无力地往后一靠。
该来的总会来。
他逃不掉的。
这周过的很慢，以前何明在教室里刷没几套卷子一天就结束了。可是现在他感觉老师说话速度越来越慢，他做题速度也慢了许多，每一道题都做的格外漫长。直到放学他看到桌上一大叠写满答案的卷子时，他才意识到老师讲课速度没有变，自己的做题速度也没有变，是他的心态变了。
放学后他在教室里坐着又写了套数学卷让自己平静下来。
顾子亦从那天之后就再没来过学校。
何明合上笔盖，静坐着发呆。他的目光在黑板上忽上忽下地移动着。眼皮负重下沉，他趴在桌子上眯了会。毕竟不是熟悉的睡觉环境，他的眉头紧蹙着。
仿佛很痛苦。
“咚！”一声巨响从后门传出，把浅浅进入睡眠的何明吓醒了，他身体抖了下，惊恐的眼神往后望。
却是最熟悉的那人。
熟悉的场景让时间又拉回去年。那时是刚进一中的时候，他对新同学的脸和名还对不上号。
是那次让他唯独记住了顾子亦。
那时也差不多这个时间点，学校里基本只剩下住宿生。顾子亦抱着篮球踹开门，进门被教室里的人吓了一跳。骂了声，“我操。怎么还有人，你是住在学校的吗。”后又把篮球朝墙角随意一丢，自己在桌肚里捣鼓了一番，没找到想要的东西，烦躁的踹了下桌脚。
“妈的。”
“同学。”
何明正在做题的笔尖停住，规整的字体因这一声停止了延续。
“你有胶带吗。”音量随着脚步的走近逐渐响亮，也更清晰。
何明没出声，他从笔袋里拿出一卷胶带放在桌角。
很快这卷胶带就被来人拿走，“明天还你。”
但是何明第二天却没有看到那卷胶带，顾子亦之后几天都没来学校。到了第三天胶带才物归原主，还是徐明帆代还的，“顾……顾子亦有点事，耽搁了几天，我来帮他还。”
何明原以为，像顾子亦这样的学生拿了东西即使还回来应该也和原本相比不太一样。比如会有破损，污渍。可是顾子亦还回来的没有，即使经过了徐明帆这个第三个人之手。这卷胶带也依然整洁，即使用过的地方也是平整的。何明懒的时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拿笔戳断，所以有时候用过的地方会凹凸不平。
顾子亦就这样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看似不起眼又很扎根的印象。
今天的顾子亦也抱着个篮球，不一样的是这次他手掌上还有淤青。也没被教室里的人吓到，他径直走到何明面前，“会打球吗。”
何明放在背后的手捏了捏衣角，“会，但球技不是很好。”
“会投篮吗。”
“能。”声音有点抖。
顾子亦想起上次吐槽队友球技不好，笑说，“能投篮就行，咱俩比比谁投进的篮多。”
何明开始整理卷子，等他把桌上一堆卷子收拾好放进桌肚里，顾子亦已经拎着书包靠在门边等他。
到了操场上何明瞥了眼顾子亦脸上的汗水，“你刚一直在打球吗。”
“不是。”
顾子亦飞快的眨了下眼睛，他的眼神闪烁，想了几个措辞又坦然道，“在打架。”他伸出有淤青的右手，“我打赢了，这是战绩勋章。”
那场景就像小孩子拿了张一百分的考卷像父母展示一样。
何明投进了第一个篮，“为什么。”
朦胧的夜色让何明看不清顾子亦的神情，他听到篮球落地的声音，听到顾子亦吸了下鼻子。听到风吹的树叶哗哗响，听到他说，“他找死。”
顾子亦没再说下去，何明也没问下去。他在等他向上次那样自己把事情说出来，顾子亦随时都可以讲。因为他随时都会听。
两人沉默着你一下我一下的投篮。
突然，顾子亦接过球后不继续投篮了，“何明啊。”他站在那，思绪回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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