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摔碎的声音在安静的早晨格外的突兀，这是陈舒摔碎的第三个碗了。
冬天还没有过，手腕上尖锐的疼痛怎么也没有办法忽略。陈舒按了按眉心，这叫什么呢，这就叫自作自受。
一旁的佣人很自觉的过来清理，另一个年轻一点的佣人也端来新的，顾宸擦了擦嘴，拿起那碗新的红豆粥，吹了吹，舀了一勺放在陈舒嘴边。
陈舒一怔，低头含了进去，随即起身，“我去找一下顾森给我买的药吃完了没有。”
勺子倏然被重重的摔到碗里，瓷器碰撞出的声音让陈舒的动作顿住。
陈舒皱着眉思考自己又有那句话惹他不痛快了，顾宸伸手把他拉住，“不用找了，去医院重新买吧。”
顾宸会让自己出去？陈舒淡笑，“那你留个司机在这吧。”
留个看着自己，就他那多疑的性子。
“不用，我陪你去。”顾宸已经站起来了，“现在就去。”
就知道他不会让自己单独出去，陈舒也没有多意外，他不就怕自己跑了。
“你不用上班吗？”
顾宸低头蹭了蹭他的头发，“看个医生而已，不用多久的。”
陈舒是无所谓，他自己不觉得麻烦就行，哦对，他也不会觉得麻烦，毕竟有头有脸的人，连医院都会让他优先。
果不其然，顾宸去医院，医护人员都是直接带他们过去看手外科的医生那里。
医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顾宸看着他握着陈舒的手，面上都是不悦。
医生对他是有一点印象的，他长得像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之前挂了号不看，后面再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个爱说笑的小伙，“以前骨折过吗？”
“没有，”家里就是个蜜罐子，跟着简宁最多弹弹钢琴练练画，“但是年轻的时候割过腕。”
听到这句话，年轻的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现在也很年轻，却好似一个老者说着无谓的过往，平淡如水。低头继续写着什么，淡淡的开口，“年轻人不要想不开。”
陈舒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顾宸，他脸色很难看，大概是因为自己耽搁了他上班，都说了不用他，皱皱眉，“顾宸，你先回去吧。”
“我去外面等你。”他只留下这么句话，就出去了。
医院不能抽烟，顾宸只能一遍一遍滑动着手机，屏幕上的人眼睛有星星一样，笑颜温和。顾宸盯着他嘴角的弧度，一直到屏幕暗了又亮，一遍一遍。
门突然开了，顾宸收起情绪，换上淡淡的笑容，顾宸很清楚的看到陈舒看见自己的瞬间有些惊异，而不是惊喜。顾宸立刻走上去，“这么快就好了？”
陈舒淡淡的开口，“医生让我去骨科，时间不早了，你还要上班，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你知道骨科在哪吗？我不在，排队之类的很麻烦的。”
“我以前经常跟别人排队，没事的，我说了，我不会跑的。”
陈舒已经静静走在前面，顾宸能够看到他平静毫无怨念的身影，心底最后一点城墙彻底坍塌了，以前经常跟人排队，跟谁呢，顾森吗？顾宸努力搜索着记忆，才发现，是真的没有陪他来过医院，一次都没有。那他排多久呢？疼不疼？
几大步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身，急促的保证仿佛想要解释什么，“以后我都会陪你。”
顾宸眼中的情绪他都看在眼底，嗓音低沉好听，“陈舒，你以后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陈舒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顾宸的心跳很快，透过胸腔进入他的耳膜，“对不起，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我再也不会放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了。”
再也不会了，会对他很好，所以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以后还很长，可以慢慢来，都会好的。
陈舒怔怔的看着前面，努力的想要去找一点点感觉，或许自己能有一点点感动，又或者会有回抱他的冲动。但是都没有，什么也没有。
好半响顾宸才听到他浅浅的声音，“好，我知道了，我们会好好的。”
陈舒真的没有那么多的想法，怎么样都无所谓，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他也没有故意要去报复顾宸的意思，如果真的哪里觉得不好了，他也不是不能改。
这样想着，陈舒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眸子里都是清净和温和，和锁屏里没有分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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