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你给他示范一下。”
“哦。”
林觉可把啃了两口的苹果放下，半坐在窗台上环顾病房；眸子忽地一亮。——就它了！“召唤，——金土豌豆！”
一条金豆藤自花盆里冒了出来，窸窸窣窣缠入衣帽架，沿着立柜攀上吊顶。
“土灵，——炸炸炸！”
豌豆们应声爆开，巧克力豆，甜核桃，圈圈糖，抢着跳出，哇哇叫着雨一样撒落。
木玉衡：“……”
林觉可：“你悟了吗？”
“……”
“小可君，”风云暖把讲义搁下，“我们是想让你，演示一下你——最得意的流火境灵技。”
林觉可想了想。
“是最的得意的呀。”
风云暖：“……”
看向木玉衡，“他的个人偏好咱们不管。单从这个灵技里，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明日就要出院了。落下了两个来月的课程，得抓紧补上。
“小可是‘土’灵脉，”木玉衡说，“灵咒里却含了‘金’。”
风云暖点头。
“流火境与春绯，谷穗二境有本质区别；源头就在此。”把讲义打开，“‘金木水火土’五灵，为一切灵咒的根本。而对五灵的感受能力，则标志着个人天赋。春，谷二境，只是在利用‘五灵’的外壳，未涉及根本。一个庸夫足够努力，有生之年也能修到谷穗境。但能入流火的，必为天才。”
“小可是天才呀。”
木玉衡说。
“……很惊奇吧？”无辜躺枪的室友挥戈反击，“你也是呢。”
“……”
“‘金生水，水生木，’”风云暖继续说，“‘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也就是说，‘土’和‘金’相生相成。小可的灵咒，才能在一定程度上借助‘金’的力量。”
——木玉衡想到了顾采辞的“金风细雨”；“金生水”，所以灵咒里有“雨”字吧。
“流火境的修士，想再提高，只有两个方向：不断加深对自身灵元的了解，或不断加深对五灵相生相克关系的理解。无论哪条，都需悟到一个程度，才能突破到七杀境。”
“但倘若你有破入未央境（四境之上境界统称）的志气，现在就必须双管齐下。”
“在你看来，”少女问，“木’元的性格是什么呢？”
木玉衡想了想。
“治愈吧。”
“‘火’呢？”
“——决绝，慷慨。”
“‘水’呢？”
“‘上善若水，’”木玉衡说，“‘水利万物而不争。’”
林觉可来了兴趣。
“那你觉得‘土’呢？”
“八卦，为圈圈糖奉献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
“‘水生木，木生火’，”风云暖说，“对你来说，水、火二灵非常重要。在了解并利用好三者关系的基础上，才有可能越阶挑战。”
大火帝国。
西京，凤宛。
帝国位于大陆西南，东隔邺江与南瞻国相望；北与星纪国以苍山为界分治。西部临着一望无垠的三色海，凤宛城就坐落在某个入海口，——太阳在三色海落下时，海水就涨潮，潮水就泛着粼粼的光，濡湿一座城市的心。
“日落城”，太阳在此落下，也将在此毁灭。它的居民们认为，——东方的白帝拥有日的初生，北方的圣翠冷宣称自己是日的化身，他们则将把日抬入灵柩。他们不争不抢，只静待；因为死亡从来不用苦求，自会到来。
帝国的西京，——日落凤宛。
洛邑大街；——列宅皆王侯，双阙浮云齐；峨峨高门内，潜龙黄金台。
他住了脚步。
军靴马刺锃亮，紧身裤深扎入靴帮。一年半来他瘦削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像一株落日山壑的青松。他依旧有着不可一世的傲慢，神情却带了些苍白。
一年半。
对别人来说，只两个春秋。
于他而言，却有五百个难眠的长夜。
青衣仆从自“敕造金侯府”，——张扬而华贵的题匾下小步出来，“君侯让您进去。”
他就入那峨峨高门。
——“啪！”
石砚当空掷来，砸中他额首；血就自眉梢滴落，坠在惨白的青石地墁，化作一朵朵艳丽梅花。
他伸手，擦去血痕；说：“父亲。”
金侯高坐在屏风前，下颔高抬；扫视了他一会儿，说：“孽子！”
夏佐沉默。
“一年来，你在做什么？”
侯爷问。
“修行。”
他说。
“公主殿下呢？”
“孩儿不知。”
“不知？”金侯冷笑。“——我让你去星海，就是为了听一个‘不知’！”
“父……”
他张了张口。
——“跪下！”
他愣了愣。
“不愿意？”
侯爷冷冷一笑。
——蟒袍阔袖一拂，书筒滚到夏佐身前。
“自己看！”
他俯身而拾。
“——惠妃昨日请旨，将三公主许给丞相的公子？”
“若非我发现得及时，今早圣旨就下了！叫你把心思多花在三公主身上，你在星海都做了什么？新生挑战赛以来你都在做什么！”
“——新生挑战赛上我差点输给……”
“你输给谁都不重要！”侯爷怒吼，“你是我金氏一族的嫡子！你要考虑的不是个人荣辱，而是整个家族在帝国地位的稳固和利益！”
堂上陷入静默。
侯爷闭上眼。
“——知错了就跪下。”
半晌未传来膝盖触地的声响。
他抬眸，看着他的不肖子。
“父亲。”
夏佐说。
“挑战赛以来的一年半，孩儿想了许多。不只个人，也有整个家族。” 他握住手心，“——我金家以军功封侯，数百年来不知出过多少疆场上的豪杰；在朝堂上的地位，无一不是靠血里杀伐谋断，守国境四方安宁得来的。如今却要卑身攀附皇亲，求保及世荣华。——父亲不觉得羞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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