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玉衡刚吃了止痛药，听着歌欲入睡。
门“砰——”一声开了，一残影掠入。他揉了揉眼睛，望见漂浮在半空，神色刁恶的绿球时，才放下心来。
“豆宝，”谆谆地，“你得敲门。”
绿球一甩头。
“本大球岂能为虚礼拘束！”
“……”
“咋不说话了？”
“我在想，”木玉衡道，“你浪成这样，你家殿下晓得不？”
豆宝斜眼望天。
“……”
把它抱下来，木玉衡说：“——悬在空中，我看着眼睛酸。”
豆宝就团在他膝上，“侑兰さま让我来的！”
“看得出来。”
绿球窸窸窣窣，不知从哪儿掏出只匣子来。“我们家殿下呢，是很愿意来看你的。”把匣子塞到少年怀里，“但教廷现今在举行主日祭，走不开。”
木玉衡打开匣子。
“‘青神雪’？”
“对呀，——对疗伤很有效呢。”
他在《草木图鉴》上见过，罕有的准S级灵药。
刚欲开口，门被扣响了。
“请进——”
鹅黄衣衫，佩剑的少女，同二三学生入内。
望见豆宝，“——有客人呀？”
“学姐。”
木玉衡坐直了。
“别多礼。”郑饮羽说，“加重伤势可就不好了。”
豆宝来回扫了两人几眼。
目光颇深沉。
“东西给你了，”意味深长地，“——不打扰你俩啦。本大球先行告辞！”
“……”
不待木玉衡开口，“嗖”一声就没了。
郑饮羽轻笑，“你和侑兰殿下，关系很好呀。”
与她同行的两个学生，——AB学长上前。把果篮，花束，放在床柜头。
“也只见过几回。”
“相知何必旧。”
——倾盖定前言。
木玉衡垂下眼睫。
“你想加入S会吗？”
木玉衡一惊。
“我看了记录，”少女说，“你上次只差一个C级……”
“部长！”旁侧一直坐着的A学长，突然出声。
郑饮羽未理会。
“你在B区的表现，”她说，“显示出了S会需求的品格。东方部长，——你的直系学长，也认为你足够果敢坚毅。”
“我可以加入？”
木玉衡问。
“在你看来，” 少女问，“你将加入什么？”
“学生会？”
“……”
“LOVE, until God burn time.”
木玉衡说。
郑饮羽颔首。
“S，Sacrifice.” 她轻声说，“玉衡君，你不能是为了别的，才加入我们。S会第一任会长，帕斯卡尔.HUET牺牲在保卫学校的战斗里。”
“为了死亡，”木玉衡问，“才加入S会？”
郑饮羽摇头。
“——为了爱。玉衡君。S会有很多特权，但特权并非凭空得来的；加入S的前提是：对星海和同伴们怀有爱意，愿意用生命去守护他们。”
“为了爱，才愿意牺牲？”
郑饮羽点头。
“请你慎重考虑。”
夏山如碧，图书馆依山而筑，下临荷风湖。
荷花正盛，举出水波；粉瓣舒卷，幽露含香。绵绵如绮霞，似桃花。——春心榭里，二三学生倚窗落子，胡琴声咿咿呀呀，自西堂游出。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琵琶弦上说相思……”
她读了半阙词，忽生困意。枕案而眠，《小山词》自腕间滑落。
“当时明月在，
曾照彩云归。”
俯身而拾。指尖抚在润洁书页。“‘叔原词如金陵王谢子弟，秀气胜韵，得之天……”
他垂睫。
——把一枚羊脂玉佩，同词集放回她旁侧。
“小可？”
风云暖忽而醒来。
他回头，“前些天……”
少女低眸。
盯着刻有“晚”字的玉佩。
“前些天在阿吉洲，”少年说，“见到你大哥。又和他打了一架……”
“你赢了？”
“他有急事，”林觉可道，“不想和我纠缠。就把玉佩丢到了河里。——我机智地施了个咒，把它捞了回来。”
“不敢置信。”
风云暖说。
“你觉得我没那么机智？”
“不，我是说……”风云暖想了想，“他对小晚的东西向来很重视。”
林觉可不置可否。
他望向窗外，绿波里风荷摇曳，二三学生撑篙，在莲叶红霞间穿行。
“小可。”
风云暖问，“你在讨厌我吗？”
“为何？”
“我……”风云暖想了想，“——我有很多很多的不好。自私，偏狭，内心卑下。”
林觉可问：“但它们有一个核心，对吗？”
风云暖一怔。
“一切不好中，有一个核心。它曾被一人以生命拯救，故而温和良善。”林觉可看向她，“生长在荒园里的玫瑰，带刺且孑立，但它依旧是一朵玫瑰。”
第一滴雨，打在轩阁时，秋来了。
荷花枯朽，水上只浮着三四碧墨盘，宛若织在丝锦上的纹团。春心榭，——秋日里它叫做“流萤小筑”；虚室生尘，无一人。于烟雨里静立。
许久，门“吱呀——”一声开了。他入内，合拢折扇，打量了厅庑一圈，目光投于中堂一幅立轴。——《秋心为愁》，满山枫色二三白石，一川渌水；又游子行吟，饮醉长啸。“——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他静望着。
半晌，“吱呀——”门又开了。一少女声清宛如莺歌，“苏公子，我第一次来……”住了口，她见着了立轴前那抹剪影，“——顾大公子？哇！你竟是第一个！”
顾采辞侧身，悠闲一笑。
“伯雅提议召开的赛前会议，”摇开折扇，“——我自然得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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