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
此时的楚宅
窦漾穿着浅色的睡衣站在床边一次次地拨开窗帘一角往外探视，路口转角处的伸长脖子的路灯有影子为伴，除此之外什么也消失不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收回手指，心不在焉地打着越洋电话，“嫂子快生了吧。”
电话那头窦柏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紧张，“是的，预产期就在下周，很快你就又多了个小侄女了。”
“那真是太好了。”窦漾真心笑道。
听得这声，窦柏却突然有些落寞，也变得聒噪起来，趁着窦漾高兴，他苦口婆心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弟，你也三十多的人了，实在是不小了，这辈子难道就打算这么过吗？”窦漾看着脚上的拖鞋，默不作声。
窦柏规劝道，“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相互扶持的爱人，厮守到老。”
伫立在窗边的男人虽说只手便能翻云覆雨，投到墙面上的却不过只有单薄的一段剪影罢了。
也就只有窦柏还当做他是一个需要爱和关怀的“人”。
窦漾终于能够坦然地面对这一事实，他不再像以往的每一次，每一次都张着浑身的刺刺伤所有亲近的人，他难得好声好气地说：“我知道了。”
窦柏听着这话愣了一下，心里乐出花来，“你终于想通了，哈不对，告诉我你是怎么想通的？”他语无伦次，在屋里踱来踱去，追着咬自己尾巴的小狗一样。
“不对不对……你实话告诉我，她是谁？”窦柏激动地说，“难怪我回国那些日子到了后来一直想撵我走，原来是嫌我在一旁当电灯泡啊。”
窦柏不知开了哪门神通，愣是笃定窦漾恋爱了，也许真的是骨肉相连的缘故。
窦漾没有否认，心平气和地说：“等时机成熟了，自然会告诉你。”
窦柏却没打算就此罢休，逮着窦漾东问西问，都被窦漾含混过去了。
最后他问道：“你真的快乐吗？”
窦漾再一次掀开窗帘时，看到路口的灯光，眼尾出现了一条细细地笑纹，“嗯，有一种……”他话到嘴边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不知道怎么形容，有一种类似初恋的感觉——窦漾在心里默默说道。
三十四岁的男人光是在心里想一下就觉得有些羞耻，明明更羞耻的事都做了，或许是这种“初恋”的感觉把他也变成了个毛头小子。
他说道：“不说了，哥，挂了。”匆匆就挂了电话。
说完扔掉手机动作麻利地关灯，翻身上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窦漾听见上楼声，心想：这么多天了，他也该尝到教训了，要不今晚就让他得逞一次……
他蜷着身子躺在床上，带着自己未曾察觉的雀跃心情。
“咔哒。”开门声响起。
窦漾刚在黑暗中装模作样地闭上眼睛，放匀呼吸，装出一副熟睡的样子，下一秒屋里一片光亮，即使闭着眼他也能感觉到楚云野正站在床边看着自己，窦漾闭着眼伸出细长的食指准确无误地勾住了楚云野的皮带，后睁开眼睛充满暗示地捉住楚云野的视线。
只一眼他就看出了楚云野的不对劲，他敛容，还没来得及把手抽回来就被楚云野拎着睡衣扯了起来。
窦漾不可置信地看着楚云野：“云野，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眼看着窦漾的脸因气血不通而渐渐变红，轻声问：“为什么杀她？”
窦漾眼里疑惑的神色一闪而逝，“谁死了？”
“姜能能。”楚云野缓缓吐出三个字。
窦漾登时变了脸色，脸唰地白了下来，狠狠地打开楚云野攥着自己衣领的手，满脸阴沉乌云密布，看着怪瘆人的。他站在床上，捋着被楚云野弄皱的衣服，面无表情地说道：“就为了那个在白明金生日宴上的女人？”
“是不是你？”楚云野又问道。
从窦漾的角度看下去只能看到楚云野突出的眉骨，高耸的鼻梁和抿成一线的嘴唇，却看不见他此刻的眼神。
窦漾不用看到，甚至都不用去想都能猜到楚云野眼底定是冰凉一片，冰封千里，嗖嗖地放着冷气——和刚才站在床边看自己的眼神一样。
窦漾别开眼，脸朝向厚重的深色窗帘，此时再面朝窗外，心境与前一刻却大不相同，他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反问道：“你怎么会这么以为？”
楚云野把他从床上扯到地上，窦漾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瘦弱，拎在手里轻飘飘的，半点分量都没有。
窦漾毫没防备就被楚云野从高处摔在了地上，头发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他赤脚站起来，笑容美好地说道：“是！没错，是我干的。人的确是我让程域派人去杀的。”
“可那又怎样？何必闹出这么大动静，不就是死了个人吗？”他亲昵地拉起楚云野的手，狐狸样的眼里满是无邪，“经你手的也不少吧，也没见你怎么样啊……”窦漾一挑长眉，询问道，“还是因为这次换了个人，就这么在乎吗？”他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撑起了整张面皮。
“可她是全然无辜的，不应该落得这样的下场。”楚云野甩开窦漾的手沉声道。
窦漾自然不是个好脾气，如今几次三番热脸贴上冷屁股却被人随手推开，想道早上两人还如蜜里调油般，如今这样冷眼相对，心里着实有些泛酸和不爽。
“她全然无辜不应该落得这样的下场，那谁应该？谁又是应该的？！你告诉我，”窦漾反唇相讥，“大难临头，当受则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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