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台灯。
尹柯趴在床沿上,已然熟睡。
他面容憔悴,苍白的唇瓣如落花凋零,竟比他还要像个病人。
邬童看着他,眼睛突然酸涩起来,一滴眼泪就那么溢了出来,流过耳畔,掉在了被子上。
自己有多久没有哭过了?
久得……他甚至忘记了眼泪的味道。
而刚才那滴泪,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为尹柯流的还是为妈妈流的了。
清晨,微弱的晨曦照进病房,白瓷地板上荡漾着碎金般的光波,尹柯的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邬童的微笑。
“你醒来了?”尹柯打了个哈欠,困意十足:“怎么不叫我?”
“我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啊。”
邬童看了看窗外半升的朝阳,依旧有雾气弥漫在潮湿的空气中,仿佛沉淀了秋水长天的幽冽,靡靡晴光飘摇如梦。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
“整整三天?”邬童有些吃惊:“你一直看护着我,不分昼夜?”
“是啊,不然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尹柯的笑容让邬童感到了久违的温暖,可是他已经没有资格再拥有那份笑容了。
自从他拿和尹柯分手的事来跟叶春玫谈判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没有资格了。
邬童刻意略过那抹温暖,问道:“这几天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在照看我?”
“前天叔叔有来医院看你,可是他貌似很讨厌我,没待几分钟就走了。”
邬童点点头,尹柯为他倒了杯水,又将半遮的窗帘彻底拉开,明亮的曙光如银河般轻盈泻进病房,化为涟漪样的盛世光华。
“邬童,”尹柯背对着他,挺直的背脊被笼罩在清晨的薄雾里,连同他温润的声音,也显得如雾般淡泊恍惚:“你有事在瞒我,对吗?”
“为什么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躲着我?疏远我?为什么你会跟我妈妈出现在筑琅山?究竟发生了什么,邬童你告诉我好不好?”
邬童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尹柯并没有再追问下去,他转过身看着邬童,眼里有着化不去的关切:“好了,我让管家熬点粥带来,你刚刚醒来,需要补充一下营养。”
他朝门口走去,刚走了几步,突然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上。
“尹柯,你怎么了!”邬童慌得差点跳下床。
“哦,没什么,”尹柯扶着门框,对他抱歉地笑:“我只是头有点晕。”
尹柯的声音有种疲惫的沙哑,如玉的脸颊泛着病态的苍白。
邬童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向尹柯,伸手探上他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的手背灼伤。
“你在发烧!”
邬童缩回手,忙不迭地喊护士进来。
尹柯看着他,眼里有着冰雪初融的柔和笑意。
“尹柯你就是个大笨蛋,在医院里陪病人居然会把自己弄成病人,如果我昏迷一个星期,难道你要撑一个星期吗?”
“原来你还知道关心我啊”尹柯凝注他,声音轻若花语:“还以为你已经不想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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