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张大吉，百无禁忌！”
在门口守着的看门大爷看到有人来，拎起了桌上的铜锣敲了一声大响，声音敞亮而回荡深远，把还没回过神来的孩子给吓了一跳。不过这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个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古老仪式，看门大爷也就是尽忠职守象征性地敲上一记，而后把铜锣往桌上一撂，半身往后一仰，脚蹬在桌上又开始打起了呼噜。
何安扭了半边的头，再微微垂了点去看了眼戴悦，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眉宇上涌现了几分无奈：“这里虽然叫鬼市，但并不是做鬼生意的集市，是因为在夜间开放，又不是正规地挂上营业执照的商场，而且小摊头上卖的是玄术道上的一些非日用品的稀奇东西，所以被戏称为鬼市。”
戴悦憋着一口气，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何安又看了他一眼，“但就算是稀奇东西，也是合法合规正经渠道批发制作的。”
戴悦又点了点头：“放心，何老师，我知道。”
何安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始终是办不成需要耐心的事，声音一沉眼神一冷，“那你在害怕什么？”
戴悦嘴硬，便还摆出一副故作轻松的姿态：“我没害怕啊。”
何安看着腰上突如其来新增的活生生的挂件，戴悦手脚并用地几乎把自己给挂在了他的腰上，“那从我腰上面下来，站在我旁边堂堂正正地走。”
其实也不怪戴悦，他这种下意识地保命行为几乎都要成了习惯，趋利避害玩得一手飞起的溜，按照何安的说法，他就是那个误入了另一个世界的普通人，是个随时可能威胁生命的倒霉蛋，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紧紧抱住身边何老师大神的大腿了。
他讪讪地笑了笑，两腿一松就从何安腰上面跳了下来，“这不是和何老师关系好吗？”他拧巴着脸，弯腰去够自己粗壮康健的大腿棒，装得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哎哟哎哟，腿疼，走不动路。”
何安又瞪了他一眼，不过眼里头察觉不出什么嫌弃抑或是鄙夷的情绪，倒像是刻意装出来的恼怒。
戴悦这人吧，抖机灵抖得很用劲，见好就收也收的顺手，不管何安这恼怒是不是真的，总归人家表现出来了，那就当作是他愤怒好了，于是乖宝宝似的跟在了何安身边，挨家挨户地看着摊面上陈列的好东西。
何安边走边说：“这些摊面上的大多是仿制假货，鲜少有真品正品，因为没有正规的质检渠道，所以品质也大多都是参差不齐的。”他走到了一个摊位旁边，伸手握了一把简陋地装在蛇皮袋里散装称卖的朱砂粉，“比如这个。”
小摊主显然没有察觉到即将砸场子的未来悲剧，反倒很殷情地开始接待来客：“帅哥，要点什么吗？”
何老师直接无视了人家的客气，握着手里的朱砂粉朝着戴悦说道：“这就是劣质朱砂，捏在手上跟捏石子似的，而且重量轻，“他一用劲，手心里直接攒出了一朵火焰花，“烧了之后的味道……”
戴悦眼明手快，抢过了小摊主手里头握着的搪瓷杯就朝着何安的掌心火一泼，火花瞬间就灭了，顺便还让朱砂粉吸饱了水，黏哒哒湿漉漉地粘在了何安的手上，就好像捏着一块滑溜溜变质了的鸭血。
何安丰神俊朗的面容上无悲无喜，只微微张启了嘴唇，鬼叫魂似的从牙缝间悠悠蹦出了两个字：“戴……悦……”
戴悦很惊讶：“刚刚我看着有火出来，就赶紧的灭了，”他说罢便拉扯着何安想要远离摊位，“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小摊主被这情况给打击得愕然无语，十分明智地缩在一旁隔岸观火，可等到这两人要走了的时候，又极其抓住时机地跳了出来：“哎哎，拿了我一手的朱砂粉，怎么不给钱地就走了。”
何安：“你这朱砂粉……”
戴悦把何安一把拉在了身后，一面眼明手快地顺便把他嘴给捂上，一面还转过头对着小摊主道歉：“忘了，忘了，老板你说，多少钱。”
小摊贩：“看大家都是诚心做生意的，我也不虚你们，良心价，六百八。”
戴悦不太清楚鬼市的行情，便把头转过去，以目光朝着何安来询问，何安把他把在自己嘴巴上的手给拿了下来，淡定地说了一句：“在宰你。”然后又把他的手重新拿起，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小摊贩上上下下看着何安，被一个男人护在身后，怎么看都像是做皮肉生意的小白脸，而且又是单独地出来去买东西，应该也不是有身份有势力的上层人物，于是便更加站足了底气，眼神高高撇上天去说道：“不懂行就不要乱说话，要么给钱，要么给命。”
戴悦：“为什么给命？”
何安：“阳寿也是鬼市里的流通货币之一，不过价值较高，大概三万块值一个百年的阳寿。”
戴悦转动灵活的小脑袋瓜掐指一算，一年阳寿也就三百块，当真是如草一般的卑贱。
小摊主等不及了，又催促道：“到底怎么付！钱还是命，刷卡还是现金？”
鬼市里安安静静，难得有热闹来瞧，小摊主这么一嗓门吼出声，几乎是一瞬间，周围就聚拢过来一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小摊主嫌挤，扯开大嗓门嚷嚷道：“让开，都给我让开。”然后在自己装零嘴的布袋里捞了一把红豆，往四周围撒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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