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从辛悦背后的高玟身上迅速掠过, 丁贤举起手——推开了赵成城。
“摔了。”丁贤说。
辛悦点头, 原本事到如今，看上去, 再等一个说法也只能是伤心。站着，仿佛丁贤一刻未开口，都不算结案。或许是说, 自己爱丁贤早已没了原则？
没可能。她不怕被挑选, 她不相信，自己怎么会拴不住丁贤的心？没可能。
丁贤的身子往前移了一步，赵成城悄声提醒说：“放情者危, 节欲者安。”
丁贤看着辛悦, 那个被自己带累, 满身狼狈的女孩儿，已经很难过了吧, 却还没有表露什么, 她在等自己。
自己早向她说过，戴上那枚戒指, 就要有无穷的怨闷，孤单, 等待，失望以及妥协……她不是应该做好准备了么？
明知前方是个陷阱，还要跳么——
丁贤低头失笑。
辛悦就这么不发一言, 看着那人慢慢靠近, 停在自己咫尺, 有些郑重地低声问：“信我么？”
“你说，”回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辛悦拼命控制住了，只要丁贤说。
“我要跑一次山顶公路赛，需要你陪我。”
高玟迅速瞥过扭头往病房钻的赵成城。
辛悦闷了半晌，“……赛车？”辛悦对这个词汇的理解，概念遥远地仅停留在电影电视。
丁贤旋着指上的戒，字斟句酌，“原本，成城提议她来代替你……我还是想最后确认。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总得让你承担一些分内事。”
“是你让她来看玫瓌的？”辛悦不想兜圈。
“……不是。”
辛悦呼出一口气，回答：“好。”
辛悦的手肘膝盖都是伤，丁贤小心翼翼悬着探出的手，皱着眉端详着说：“我考虑过。在周全和冒险之间……还是决定……把我的自私，建筑在你的乐意之上……”
丁贤知道，比起被善意的欺瞒，辛悦会更乐意和她冒险，因为辛悦非她不可……但丁贤也深谙，促使她做这个决定的三条原因，并不是从辛悦出发——为事业上的个人的原则；为不喜欢被掌控；不愿意被来自自身对辛悦的无名道德感诘问鞭笞。
拿现实验证爱，是一无所有人的便宜话。
高玟舌顶着发酸的脸颊，抱手瞪着天花板，想笑。
连她的“自私”都是建筑在辛悦的“乐意”之上……这算什么？向自己亮耳朵示威吗？为辛悦？笑话！真把那小丫头当香饽饽了？她丁贤喜欢，自己就垂涎？眼馋也一点都没有！
丁贤的话招呼过来，“高总心情不错，难为葛斯，这会儿，火急火燎了……”
高玟道：“哭也没用啊，不丢都丢了。我这送粮的，马鞭子抽的再狠，也抵不住米袋子窟窿大……”
“这窟窿怎么来的，还是个谜……”丁贤挑眉笑。
“那真要好好查证了……”高玟眯眼。
辛悦看看左右，火丨药味浓的一触即发。辛悦对丁贤道：“你是还要忙？就去忙吧，高总说送我……”
丁贤早知道高玟对辛悦和自己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儿，看情况是捅破了。也懒得演戏。
“你等我，玫瓌打完针我送你回去。”
高玟一看表，笑道：“辛悦，你自己看。”
辛悦哪里有“看”的余地？高玟若是百得利的股东，就是自己的老板，丁贤不过是情人，她的前途，乃至她的爱情，大半都在高玟手中捏着。
辛悦说：“我现在得回去了，不然家里担心。要是这幅摸样，还回去很晚……不好交代……有什么晚上电话说吧……”
……
赵成城一弹烟灰，将耳畔的电话放下来点了挂断。看着眼前穿衣服的女人道：“玫瓌怎样了？”
那人点起一支烟，驾腿坐在沙发椅上闷抽，不应答。臂上的般若纹身在烟雾中诡异如生。
赵成城伸长了脚，狠踹了一脚那人的座椅，道：“死了？说话啊！你刚不是很给劲儿的么？”
冼忧夹开烟，“我她妈就不该听你的馊主意！”
“丁贤查不到是你，你放心！”
“我放他妈什么心？！我做什么了？！”冼忧瞠目坐起身子，指着空里，“我顶多告诉她，赛车的事不是玫瓌搞的，是我！有什么大不了，最多被我老子禁足一年半载，两千万而已！为了两千万，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对方是谁？！炒黑彩的！你知道背后的老板是谁？NS的麦克劳德！”
“姓叶的耍了你，你朝她撒气儿啊！朝我撒气儿算什么！？”赵成城夹着烟，白一眼不屑道。吐出一口烟雾，“被丁络丝感动了，泡她啊。”
“滚你妈的。”掐熄了烟，掏出手机，上面一条简讯：“我走了。”备注Rose。冼忧胡乱揉了一把头发，睁着死鱼眼发愣。
赵成城笑道：“你不是看着丁家小妞长大么？不是把人当妹妹么？养成好玩么？”
冼忧全然与世界隔绝，脑里面想着把车开着去撞电线杆的丁络丝——她不受丨伤，丁贤根本不会管这档子事。
丁贤说过，她不会再跑车了。自从格洛丽亚之后，丁贤把这笔历史从生命中几乎抹尽。丁络丝是她的底线。这个一开始和丁贤亲密无间，卡洛尔前，卡洛尔后的小丫头，为了她养母格洛丽亚的死，恨煞了丁贤。
恨绝了丁贤，却还要被她养育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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