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婴儿的哭声打破了芦苇荡的寂静，罗秀警觉地睁开眼，石灰的效果没过，双目红肿，只得听着声音摸索过去。
她身上的衣衫不过是搭在肌体上，稍微一动，衣衫滑落，光洁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很快因为凌晨的低温汗毛竖起。
她摸到奚祁，十分熟练地抱起孩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奚祁就很快安静下来。她睁着水润的眼睛，熟练地吮吸着自己的大拇指，一边好奇地看向罗秀。
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搭在罗秀腰间，掌心灼热得如同烙铁。罗秀身子瑟缩一下，想要躲开，但事与愿违。不光没躲开，反而被柳清风揽进怀里，仿佛要勒进骨血一般。
”师父，这孩子是不是饿了啊？”
她把下巴靠在罗秀肩膀上，尖尖的下颚硌得难受，罗秀躲了一下：“也许是吧。”
柳清风低头看了一下奚祁，白白胖胖的小家伙缩在襁褓里，抱着大拇指咂吧咂吧，拳头湿漉漉的。奚祁也看了一眼柳清风，但只是一眼又慢条斯理地收回视线，继续专心致志吃手。
柳清风靠在罗秀身上，面无表情地端详奚祁许久，然后一脸郑重地捏了捏她肥嘟嘟的脸。
奚祁慢吞吞地看了她一眼，肥嘟嘟的小脸垮了下来：“哇——”
她又哭了。
好在罗秀有经验，摸了下奚祁瘪下去的肚子，打发柳清风去买些吃食。
市肆。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江南小镇，多得是水上集市。不少商贩划了小船，载着货物沿河叫卖。柳清风将船划到码头，就在这小码头买了不少东西。
“哟，姑娘，侬买这么多东西啊，是搬新家了嘛，要不要买几只鸭仔啊？”
热情的大娘捧着两只毛茸茸的鸭仔叫卖，柳清风看了一眼就撇开视线。谁知一转头，就见桥头一队七秀弟子走过，还四处张望着什么。
柳清风身体一僵，又转过身，跟卖鸭仔的大娘交谈起来：“这鸭仔怎么卖？”
说话间，十分自然地蹲在半人高的箩筐后，身形被完全挡住，一边随手捉了两只鸭仔状似查看情况。
大娘瞬间急了：“唉，闺女你下手轻些，仔细着别把我鸭仔捏死了！”
“哦，”柳清风应了一声，随即松开手。大娘连忙抢过两只鸭仔，放回船上。
眼看着那队七秀弟子四处搜查无果，转身离去。柳清风长舒一口气，蹲在箩筐后跟大娘闲谈几句。最后拐着弯地打听：“最近，没什么大事儿吧？”
她素来不善言辞，积威甚重，此时耐着心性跟大娘闲谈，大娘只觉得浑身不对劲，再听到她谈起此事，只敷衍道：“没听说最近有什么事啊……十个子儿两只……”
正巧这时候有人问价，柳清风借势后退半步，本来想趁机就走的，突然想起什么，又停了下来。
这个空挡，大娘已经卖出十来只鸭仔了，喜上眉梢。柳清风看了一眼，大娘的鸭仔卖得七七八八，剩了也就十来只。她一把拉住大娘：“大娘，你剩下的鸭子我都买了，我现在去方便一下，劳驾您帮我看一下船，成吗？”
大娘求之不得呢，忙不迭点头了。柳清风转头从船上捡了顶斗笠，匆忙上岸。
她直奔昨天的码头去了，一路上见了十来个七秀弟子，倒也不似追捕，倒像是寻人。柳清风凑近听了一番她们的谈话，才知是罗秀一夜未归，惹起秀坊姐妹的担忧。众人都知她武功不佳，怕她出了什么岔子，于是特意出来寻她。
柳清风听清始末，一言不发朝着昨日码头去了。去时蚊蝇乱飞，处处脏乱不堪。依旧遍地横尸，似乎并无人发觉此地血案。
原来这个码头年头久远，加上附近新修了几个码头，这里也接近荒废了。码头上的搬运工大多去了新修的码头谋求生活，只剩下一些地痞混混，好逸恶劳不受待见，只能守在这小码头饥一顿饱一顿地凑合过。
趁这里无人发现，柳清风戴了斗笠将此地料理一番。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料理完又在码头寻了一番，最后在码头荒废的仓库里找到了一个男子，被五花大绑着，还活着。
应该就是昨日载师父来的船夫了。
柳清风给他松绑，只推说自己是恰好路过，又戴了斗笠挡住面容，并不多做担心，救了船夫便匆忙离开了。
等柳清风赶回去时，集市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卖鸭仔的大娘倒是坚守原地，见了她连忙招呼道：“闺女，可把你给等回来了，你说方便一下，怎么就去了这么久啊……”
大娘还在抱怨，柳清风道了歉，说要把大娘的鸭仔打包买了。
大娘乐得前合后仰：“好闺女唉，你看看哟——”
柳清风低头一看，大娘脚底已经空空如也，一只鸭仔都没剩。
“闺女唉，不过是要去方便，找人看一下船嘛，顺手的事儿，用不着你买大娘我的鸭仔。大娘的鸭仔也不愁卖……”
柳清风一愣，连声道谢，说耽搁大娘不少功夫了。
但大娘不肯收她的钱，只说是小事。见柳清风上了船，拿了竹篙就要和柳清风作别：“好闺女，我先回去了，家里养着羊，离不了人。”
柳清风心头一动：“大娘，你家羊有奶吗，我打算跟你买点。”
黄杨村。
“唉，满上满上，好嘞，满了！”
皮肤黝黑的汉子将两管竹筒递了过来，脸上洋溢着淳朴的笑容：“好嘛，姑娘你瞅瞅这奶，又白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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