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漆黑不可见、尽与天幕相接。
/鹿鸣街3道 绿色胡同 2:00/
我翻过纸条、抹掉粘稠的血、依稀可见“evil men”、“cut off”、“Resentment”
从什么书上撕下来的吧，太寒酸，下次要在简介里加一条：纸条不许小于巴掌。
脖子给刮了两道口，刚才没什么感觉，现在被风一吹，倒有点麻麻的，像指甲在来回搔弄。
天快要下雨了，警察最怕下雨，雇主还是懂一点反侦察的，不过怎样他都没差。
“你们说，谁会想到抹了你们脖子的是一个品学兼优的才初三的学生，唉，这世道。”
自然是没有人回我的，我无聊地咂嘴，踢了两脚已经不会再动弹的尸体，就是他给我左边脖子来了一刀，我靠墙往前走了两步，蹲下看第二具尸体，他也刺了我。
“中国禁枪还是挺不错的，要不然口子就变成洞了，我也死了不是。还有，既然要劫财，就不要带面具啊，还半脸的，耍什么帅，一看就是贼，警察可能都不立案了。”
校服是不能穿了，全是又腥又臭的血，已经有细雨飘下来，不多久这里的血迹都会被冲干净，从下水道口流走，脚印也会无影无踪，不过我穿的是大了两码的鞋，多亏鞋带绑的紧。
前面还有一具尸体，带着相同的面具，体格很瘦，头发暗红色，可能白天看会更鲜艳一点吧，目测是个年轻小伙，竟然从胡同口朝我无防备的后背冲过来，要不是反应快，就死在他手里。
不过他是谁啊，就让我杀两个人，怎么冒出个同伙？雨开始变大，电闪雷鸣，得回去了。
脱下校服反过来穿，刀收回袖口，踩着已经积存的水洼，默默离开，又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夜。
我是个杀手，听起来高端，其实谁都做得来。
会点拳脚、心理素质好、独来独往、不怕死、不晕血、最好多点嫉世恨俗的中二心，这样气势可能会强点，骇得住对手，管他是谁，都怕神经病，哈哈。
捡了两块大石头塞进鞋里，扔进护城河。开门，脱衣服，丢进洗衣机，多亏了这场雨，不用那么麻烦加醋、退色灵、漂白粉，半包盐就能搞定。
每次杀完人都免不了亢奋，不过为了明天上课也得抓紧时间睡觉，泡二十分钟快要热晕的浴缸酝酿睡意，明天得穿高领的内衫，别人遮吻痕，我遮杀人证据。
处理完伤口，心里总是不一会飘过那个红发同伙，搞得我都没办法睡着，真他妈奇了怪，只能坐起来，从枕头底下摸出烟盒，点上，细想是什么原因。
记忆很模糊，不是我健忘，是光线太暗，我当时根本看不清。首先最可疑的就是这个红发同伙不在我的名单上，不过很有可能是雇主没查清或者他们临时又拉了个人入伙。
其次...没有其次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只记得杀他的时候，碰到了胳膊，很细，没什么力气，应该是第一次混，不懂防身也不懂进攻，技法很青涩。
杀他容易多了，就转了个身，拉住胳膊，出脚破坏他下盘，然后反手一刀，结束，跟那两个没法比，起码他们还知道闪躲、出手反击、眼神属于亡命之徒，孤注一掷带着血丝。
眼神！心脏秃噜一下，我抓住这个直觉，终于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看不清面目，可是我一向很关注对手的眼神，预测他们下一步动作，今晚的那双眼睛，太没有攻击性了，甚至在跟我对视的时候，出现了闪烁、软化。
怎么回事？是因为露怯还是因为什么，此时我突然觉得涌上了熟悉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那双眼睛，不止眼睛，还有身形，然而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头痛的不行。
算了，先睡觉吧，这次倒是很快睡着了，做着未完待续的梦。
“我不想死——别过来——求、求求你，不要——”
“命哪能由你来决定呢，下去了，不要急着走，等你的仇人吧。”
半梦半醒，我居高临下地看着溃不成语的将死者，心无动于衷，这应该是我刚当杀手不久，给足哀嚎或谩骂的时间，毕竟是生命最后的表演，我还是尊重的。
只不过后来就厌了，都一样的，甚至总结出了规律：正直的大多不说话，仿佛早已料到，一般鄙视我或者怒视我；普通的会不停哭和哀求，会拉着我的裤腿，嚎得撕心裂肺；黑吃黑的话，就是一场搏斗，或者开出各种条件试图诱惑我。
我知道有些杀手很享受这种时刻，这一刻，他们是高贵的，而不是拿钱办事的马仔。
转醒，天仍阴沉，雨下了整夜，呼啸不止，早上就会有新闻出来了，我都是从新闻里得知杀的人是谁，为了不让警察抓到，我尽量都是用不同方法杀人。
5:35
睡了三个小时，还不错。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灰色的高领薄款毛衣和整套校服，打着哈欠套上。伸向酒柜的手停住，无奈，白天的我是初三优等班的贺天。
厨房空无一物，我实在是对烹饪一窍不通，也不想去尝试。遥控器在冰箱上，我拿在手上，朝客厅按下开始和1键，冰箱里还有一包吐司，黄油已经没有了，只能干吃，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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