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丫坐在椅子的中间，沈知秋和陈田则坐在她的两侧，熙熙靠在她怀里，眼睛一直好奇地看着医生的一举一动。
诊所里充斥着医生和病人之间的交谈声。他们一群人安静地坐着等待。
沈知秋的视线早已被诊所外面的街道吸引，除了刚下乡的第一天在镇上短暂停留过以外，这算是她第一次认真观察着这个小镇，老式的筒子楼是这个小镇突出的居房特色，几层高，楼道四面环绕，被分成无数个格子间。
每一个格子间上面都挂满着密密麻麻的衣服以及堆放了各种杂物。看起来破旧不堪，无处不透着拥挤脏乱，不适合居住的气息。事实上这样的筒子楼已经是许多农村人心心向往却很难获得的存在。
今天不是赶集日，街上人流相对稀少，没有多少热闹的气氛。依稀可见的国营店铺敞开着门，偶尔会有一两个穿着蓝灰色棉衣的客人走进去，走出来。
“到你们了，过来这里坐着吧。”
等到其中一个病人起身离开时，坐在左手边的医生将她们喊过去。刘小丫赶紧抱着熙熙走到医生的诊病桌前，在那张旧木高凳上坐下。
沈知秋和陈田也站起来，走到一旁静静地看着。
女医生拿起铁质的大杯子喝了一口水，看着刘小丫：“这孩子又是什么问题？”
之所以用‘又’字，是因为她们之前来过这里两次，所以医生对这对母女还有些印象。
看来医生已经把她们给记住了，刘小丫想起医生之前对她说的话，羞愧难当地垂下眼眸：“医生，我孩子她又发烧了。”
医生看了一眼她怀里的熙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摇着头，微微叹息，她知道这对母女条件并不好，可却三番五次地跑来这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先给孩子探个体温。”
她站起身，拿起放在竹筒里的水银体温计，在空气中用力抖了抖，让刘小丫解开熙熙衣服上的纽扣，然后把体温计夹在她的腋窝下。
“你一定要注意着点，要按结实了，别让孩子乱动，千万不能把体温计给摔了。”之前来看病的人就摔过好几次，她不得不多强调几遍。
刘小丫点点头，她每次来，医生都会这样跟她说，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她想起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又害怕得不得了，对于医生说的话总是很紧张，现在已经熟悉流程的她淡然了许多。
不忘低头跟熙熙说：“熙熙，探体温的时候不要乱动，知道吗？”
熙熙乖乖地点点头：“熙熙知道了。”她记得这个，一定不会乱动的。
医生手里握着笔，打开病历本，按照惯例询问起情况：“孩子几岁？”
“刚满三岁半。”刘小丫一边留意着体温计，一边很认真地回答。
“最近她有没有出现什么不舒服的症状？”
“中午的时候胃口不好，吃不下饭，还有一些咳嗽。”她拧着眉头努力想了想，也只能想到这么多。
站在一旁看着的沈知秋知道她没有说完全，替她补充道：“医生，这孩子呼吸比较急促，刚刚一直都昏昏沉沉的，还说梦话。”
医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在本子上记录下来。
等过了3分钟，医生就把体温计取出来，半举在空中看了看：“37.5摄氏度，有些低烧。”
她放下.体温计拿起桌面上的听诊器，戴在耳朵上，想要掀开熙熙的衣服，听听心肺的声音。
沈知秋看她那样子，一定是想直接把冷冰冰的听诊器往熙熙体内放，这大冬天的，她看着都觉得冷，所以开口。
“医生。”
医生停住手里的动作，看向她：“这位同志，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陈田和刘小丫也都扭头看着她，一脸疑问。
“抱歉打扰您了，就是，您可以先把听诊器弄暖和一些吗？现在冬天，天气冷得很，我怕孩子受不了。”她小时候就受过不少这种苦。
医生的表情里带着些许诧异，她从业这么多年，从来没听到哪个人跟她提这样的要求，主要是这里的孩子也都没有那么娇气。她不禁打量着这个高个子女孩，白嫩嫩的脸蛋，干净清新的穿着，和其余两个看起来就是劳动农民的人一对比，差别实在太大了，一看就是刚下乡不久的知青。
怪不得会在意这些细节，医生倒是挺和善的，这样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她把听诊器取下来，用手捂了捂，才往熙熙的身体上放。
“谢谢医生您体谅。”沈知秋连忙道谢。
刘小丫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每次这个东西一碰到熙熙的时候，熙熙的反应好像特别抵触，原来是因为冷。她扭头看着沈知青，她什么事情都懂，真的好厉害。
用完听诊器，医生再拿起手电筒和棉签看了看熙熙的口腔。
把用完的棉签扔到地上的黑胶垃圾桶，坐下来，“这孩子是感冒引起的发烧，本身体质就不好，免疫力比其他小孩要差，所以平常一定要特别特别注意保暖。”
“这孩子一个月之内发烧两次，孩子妈妈，我上次就跟你说了，一定要多方面注意，至于有没有做到，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糟蹋钱不说，还把孩子给病坏了，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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