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他们是披着星辰漫天回来的，花满楼的神色不大好，往日温暖人心的笑意都挂不住了，勉强打了个招呼便回房了。
昏黄的烛火下，相对而坐的两人气氛莫名和谐，一人专注手中事物，一人闭目养神，都没抬头看他一眼，陆小凤张张嘴，一肚子的八卦与好奇想问又不敢问，原本今天在珠光宝气阁里听到的事都没法与人述说。
叹了口气，这两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沉默，他那天生能活跃气氛的神经在这两人面前好似一点用都没有，芸姑娘若是愿意搭理他还好，若是不搭话，简直比西门吹雪还沉默几分，就比如现在…………
最后还是憋不住问了句:“芸姑娘，这是干嘛呢？”隔得老远就见她捧个东西东戳一下西磨两下的。
手下动作不停，她头也不抬:“靠边让让，别挡我的烛火。”
这厅堂就这么大，四周都点了烛火，他只要站这儿，都算挡烛火了，难道还得退出去啊，不过，他看看西门吹雪一眼，这都不知道坐这儿多久了，这么不赶他？
西门吹雪睁眼瞥了他一下，冰冷的眼神已经冻不住打了鸡血的陆小凤了，他不怕死的问了句:“西门吹雪都坐你对面了，怎么不撵他！”
将手中小心捧着的东西吹了吹，一层细屑便被吹散了，她小心放下，收起手边的工具，终于抬眼:“你看看你站的地方，再看看人家坐的地方。”
陆小凤还真看了看，末了尴尬笑了笑，“下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他站的地方还真不好，大半的烛光在他身后，将他的身影刚好遮住了芸姑娘坐的那块地方。
看她忙完，他才凑过去，看着桌上立着的栩栩如生的女子雕像，身姿高挑，神行俱全，张扬似火的红裙，眉目带笑，娇艳的眉心钿，却有满头银丝，真是越看越眼熟。
半响，他才迟疑道:“芸姑娘的双生姊妹？”不看气质，这脸和芸姑娘简直一模一样啊，不过芸姑娘温柔似水，这雕像也笑着但双眼却冰冷带煞，一看就不好惹。
“我说这也是我你信吗？”声音满含笑意，看到陆小凤瞪大的双眼，她眨下左眼，“骗你的！”神情俏皮，她双手捧脸，笑看着呆怔原地的陆小凤。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朦胧虚幻好似随时都能消散一般，而此时的芸姑娘却正是如此，但那双漆黑明亮的杏眼依旧清澈好似能看透世间的一切，所有的污垢都无法触碰到她，有这样一双眼的人要么实在干净要么自身早已满是污垢。
陆小凤神色慢慢变得正经，看着芸姑娘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但依旧没有她想象中的排斥与厌恶。
她叹了口气，放下支撑着头的手臂，看着被烛光映在墙上的女子身影，她握着一把红菱软剑，反手别在身后，另一只露出素白的指尖，在红袖里若隐若现，如同一片雪花落在了红笺上。
“她叫柏昭颜，是柏家最后一任家主，我是芸姑娘，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平凡人。”她们是一个人却也不是同一人。
“柏家？”陆小凤蹙眉，武林有哪个家族姓柏吗？而且最后一任是什么意思？
“柏家自存在起便代代习剑，人人于剑术上颇有天赋，不过后来被灭族了。”
陆小凤一拍手，“我知道了，所以你流落街头，被人捡回去，便留在了春归楼！”说到最后，他语气兴奋，好似像刚得了一坛好酒，不过，“灭族，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
芸姑娘一脸无奈，摊摊手:“盛衰否泰本是人世之常情，再说存在太久挡了别人的利益啊！”
“你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这语气好似再说别人的事一样。
“我首先在乎的是家人，之后才是家族，不过我能接受自然衰败，却不能看着所有人葬送在别人的阴谋里。”柏家靠着所有人支撑，也同样庇护着支撑它的人。
“不过到底那么久都处在安稳时候，千防万防依旧防不住小人，所以灭族了，或许有人死里逃生，隐姓埋名，不过作为最后一任家主，要么自己死要么别人死，不斩草除根那么那些人永远无法心安。”柏家剑术传承于血脉，霸道无比，即使另一半毫无修练根基也依旧强悍。
“那你不是很危险？”陆小凤一下坐直身子，担心的看着芸姑娘。
芸姑娘有些好奇问道:“为什么事是我危险，不是别人？”
“既然你说柏家存在许久，根基肯定稳固，能一下子灭族，那那些人不是更厉害？要是你被抓住了……”他声音越来越小，看着对面笑看他的芸姑娘，不知为何，他打了个哆嗦。
“那些人都死了。”
冰冷的嗓音在大厅中响起，倒是吓了陆小凤一跳，他都快忘了对面还有个闭目养神的西门吹雪，实在太安静，芸姑娘说的事也着实让他震惊，不过，“都死了？”是他想的那样吗？
“嗯，都死了。”剩下的都是那些有的听到她的名字就跑，也有怕被牵连脱离姓氏重新开始，曾经也有一些人，说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那些人并没有参与什么的，她也不予理会，只要那些人真正干净她一般都是无视。
陆小凤一脸恍惚，“你把他们全杀了啊！”
“嗯，不过那些人确实该死，谁让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人呢！”
刹那间厅堂里静悄悄的，三人都默不作声，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带笑看着面前的雕像，还有一个则是一脸空白。
半响，陆小凤幽幽问了句:“芸姑娘芳龄几何？”
“女孩子的年龄不要随便问，知不知道？”
陆小凤面无表情看着她，她为难蹙了蹙眉:“你看我的脸像几岁那就是几岁。”
我信你才有鬼，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他遇到的漂亮姑娘没一个不骗他的。
“反正我年纪不大，爱信不信。”
也就接近十几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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