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松江府停留了两天，第三天天彻底晴朗，她们整装出发，一路上也是停停走走，但没再久待。
等到了塞北已经距离她们离开江南将近一月了，陈平前两天也回花家了，临走时芸姑娘要给他一笔银钱，他极力推脱最后也没收下。
在小镇走着，这里住的人不多，但两位的过客却不少，这是一条去塞北的必经之路，前两天阿朝来信她回信说她到了塞北，这两天想必也快到了。
清欢说着客栈老板娘说的八卦，时不时问她几句是真是假，她摇摇头，不知道。
这一路上估计把清欢快给闷坏了，到了这儿就像是入了水的鱼，时不时就不见人影，她也不担心，这里虽然过路人多，善恶具存，但敢闹事的还真没见过，不远处的万梅山庄压在那儿，虽然西门吹雪不管这些，到底这是万梅山庄的地盘，多少还是得动动脑子的。
这些时日在马车里坐着也是无聊，陈平在外赶马，她在和清欢学挽发学了二十多天，手再废也学会了两种最简单的，她看着自己亲手挽的发，对身边的清欢说道:“怎么样，我是不是也是挺心灵手巧的！”
清欢看着学了这么多天也只会了最简单的，挽次发用了将近办个时辰的芸姑娘，无言以对，只能点了点头，“对，挺好的，戴上发冠就行了！”自从在松江府见过芸姑娘捏的糕点后，她已经有些不知道心灵手巧是个什么东西了。
这天她们在大堂用着膳，周围的热闹仿佛与她们无关，时不时瞟过来的视线她们只是蹙了蹙眉，有些人看着两个漂亮的弱女子在这里出现，心思浮动，芸姑娘感觉他们的视线越发恶心，手腕动了动，抽出她放在袖中的红色小折扇，那鲜艳妖冶的红，仿佛是人的血液染的。
在她们吃完要起身时，一个男人在同伴的起哄下走了过来，挡在她们面前，芸姑娘抬头一看，样貌丑陋身上血腥气极重，杀过许多人，一双眼浑浊不堪，想必心也不干净。
“有事？”被人拦住去路，还是她最不喜的那种人，语气淡淡的，垂下的眼神却十分冷漠。
那人腰间挎着把大刀，他拍了拍:“姑娘如此貌美，在这儿想必也不安全，不如留我在姑娘身边以防万一，在下不才会一点武，足矣护住姑娘这般娇弱的美人！”这话单听着客气，动作却昭示他的威胁。
清欢冷嗤一声，“我家姑娘只要不遇到你这样的，那自然是十分安全。”言外之意，你这样的小人学人装什么君子，凑不要脸。
那人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的同伴也走了过来，一个个面带煞气，周围的人也渐渐远了些。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青衣少年，无视周围紧张的气氛，笑说:“这才几年不见，清欢都学会怼人了？”
清欢看了一眼:“哟，原来是顾公子啊，瞧这话说的，我怼的是人吗？这么些年在哪儿猫着呢？若不是姑娘时常提起，我还以为您坟头草都没过墓碑了呢！”
顾惜朝撩了撩额前垂落的发，对清欢说的也不在意，即使这话在别人听来实在是过分了些，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他们的日常相处，不过看着只是瞥了他这儿一眼清欢和没看他一眼芸姑娘，这次似乎真的有些不好哄了。
“……”被他们无视的大汉们，总觉得哪里不对。
解决了那群恶心的人，顾惜朝跟着前面的两个姑娘进了雅间，一走进去，看着坐在桌边的两个人，他挑眉笑了笑，一身的书生气，愣是变得有点邪气起来，慢悠悠的来到桌边，看着推过来的一杯滚烫的白水，他看了看对面两位温度适中的茶。
“感动吗？我亲手为你煮的？”芸姑娘开口了，语气平静，丝毫听不出情绪。
顾惜朝忙不迭点点头:“感动感动，谢谢姐姐，姐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知道阿朝一路风尘仆仆，为了阿朝煮杯白开水实在是辛苦了！”
清欢看着他这样就牙疼，撇了撇嘴:“知道姑娘辛苦，那你还不快喝！”
一室寂静，对面两个人一直盯着他，他看了看眼前热气腾腾的茶，又看了看对面的两个人，突然，“哎呦！”
这声惊了清欢一跳，连忙问到:“怎么了，怎么了？”
芸姑娘抬起头看了看对面的两个人，突然笑了笑。
顾惜朝看到芸姑娘的笑一愣，对清欢说道:“没事，你老实坐着，别总是咋咋呼呼的！”
清欢听着他嫌弃的话，“没事你瞎叫唤什么啊，真是的！”
芸姑娘看他们似乎又要吵下去，连忙打断:“阿朝，你这次来塞北是……？”
顾惜朝听着姐姐的问话，端着清欢刚刚换的茶喝了一口:“我想去趟大沙漠。”
“嗯？”芸姑娘眼睛眨了眨，“去那儿干嘛？”
“体验一下与中原不同的生活，然后就回江南，专心科举！”
芸姑娘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逍遥江湖，没想到你会选择进朝堂。”如今朝堂局势混乱，再过不久也只会更乱，不过此刻也确实是一个进入朝堂的好时机，只要选对了路，她相信这两年来四处游走的他不会单纯只是游山玩水。
“行吧，不过在哪儿都要小心！”
对于芸姑娘的关心，顾惜朝是十分珍惜的，他自小在烟花之地长大，想着成为人上人，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但他在彻底沦陷沼泽时，是芸姑娘将他一把拽了上来，那时他十二岁，自小聪明的他行事越来越偏激，芸姑娘也没给他讲过大道理，他也一直不明白，那时只有十四的她为什么要护着他，直到长大，看着她收养的几个孩子，有些懵懂，似乎明白又似乎还是不明白。
两年前，他想考科举被芸姑娘拒绝了，她说:“你现在想要什么，靠科举是为了什么？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天下苍生？”
这三个问题将他问住了，是啊，是为了什么呢？
“若是为了天下苍生，他们想要什么你知道吗？若是你心里还想着成为人上人，那你还是别去朝堂了，那里不适合你。去了你永远成为不了人上人，最后只能死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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