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小的单元楼不好走，宁靖林尧宗很快就赶上了前面的两个人，罗佩瑜还在边哭边说：“雅雅以前真不是这样的，我们从初中就是同学，她学习一直特别好，大一的时候还拿了化学系的一等奖学金，以前也不像现在这么傻呆呆的，只是稍微有些内向，可自从和冯立帆在一起以后，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整个人都不对了，我不想看她这样，我怎么才能帮她啊……你说她赶我们走……不会是要自杀吧？”
“不会。”一直默默跟在他们背后的宁靖说。
“吓我一跳，你怎么知道？”罗佩瑜抚着胸口问。
潘腾瞪宁靖一眼，用手揽住罗佩瑜的肩膀，轻声哄着“不怕不怕啊。”。
“手放哪呢？小心学姐报警说你性骚扰。”林尧宗要么不开口，开口就不能让潘腾舒坦。
“就是，刚说谁是你女朋友呢？”罗佩瑜双颊绯红，嗔怪地瞥了潘腾一眼，潘腾讨好地把手放下，两个人却眉来眼去一刻不停。
“咳……”宁靖想挽救一下自己单身狗的眼睛，清清嗓子说了一下已经没人在乎的答案，“直觉。”
“……”
“……”
“……”
楼道里像结了冰。
“你咋不说你掐指一算呢？”潘腾习惯性的吐槽完，双手紧贴裤缝，飞快地扫视林尧宗，生怕这位祖宗又噎他，好在林尧宗这次并没有兴趣搭理他。
宁靖笑笑没说话。
其实他只是忽然想起为什么觉得苏雅怪怪的了，她没有再戴那个蝴蝶结，一个卸去枷锁，向往自由的人想必是不会自杀的。
只是，她为什么不肯报警？还有他离开时苏雅最后投来的一瞥，那里面藏着宁靖不太理解的坚定。
从黑黝黝的楼道口出来，温和又不刺目的阳光白的刚刚好，世上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就好比这阳光，有时温和有时耀眼，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是人这种生物，想来有种宽泛的掌控欲，俗称“多管闲事”。
“咱们回吧。”宁靖淡淡地说。
“我不放心佩瑜的伤，我还是带她去趟医院，先不回学校。”潘腾很认真的又搬起罗佩瑜的胳膊看了看，眉头紧锁，其实当时赵方泽只是挥舞着水果刀想吓跑一直挡在苏雅身前的罗佩瑜，不小心划到的，伤口并不深。
“去吧，说不定还要打个破伤风。”林尧宗也看了一眼说。
“啊？”罗佩瑜小脸发白，“还打针啊？”
“你别吓唬她！”潘腾虎着脸嚷嚷。
“不是，他那刀谁知道有没有锈或者切过什么脏东西，打破伤风……”林尧宗还要跟潘腾讲道理就被宁靖强制推走：“你俩快去吧，小心医生下班。”
潘腾一看都四点多了，这里离医院还有些距离，也顾不上跟林尧宗掰扯，带着罗佩瑜扭头就走。
“你跟潘腾就不能和睦一点啊，明明还帮他追佩瑜学姐，你说的那么委婉他听不懂的。”宁靖跟林尧宗慢慢地晃悠在幽长的梧桐街上，这会儿行人繁多，有三三两两下了辅导班的小学生，也有刚从超市出来拎着瓜果蔬菜的妇女，偶尔还有几家小摊贩在街角路口叫卖，往来人群穿梭，满是人间烟火气息。刚刚在逼仄阴沉的出租房中背上的沉重心绪在这融融的气氛中稍稍有所缓解。
“我又不稀罕他的人情，只是看他打冯立帆打的挺痛快就帮他一把，哎你怎么跟黑旗杆这种一身蛮劲不懂变通的人玩在一起的？冯立帆这种小人，皮肉上的疼痛根本打击不到他，只会让他把怒火变本加厉的发泄在别人身上。”林尧宗的目光从树梢上落着的一只小鸟身上收回。
“林尧宗，”宁靖没有回答林尧宗的问题，而是轻声问，“苏雅会自杀吗？”
林尧宗的脚步一顿，立在原地专心地看着身边的人，宁靖看上去很平静，可他却在宁靖身上看到一种类似于绝望却又包裹的很好的情绪，就像蛋糕上的糖霜，脆弱到不需外力自己就能碎成霏粉。
“你说不会那就不会，我相信你的判断。”林尧宗垂着的手抬起，取下落在宁靖肩头的落叶，他的语气很温柔，完好的保存着那层漂亮的糖霜。
宁靖眼睛里刻着莫名的执着，一定要刨根问底，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那如果我的判断是错的，苏雅真的自杀了呢？”
为什么大家总是想用自杀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方式解决问题呢？
“宁靖，”林尧宗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喊他，“错了又怎么样，你不需要为别人的生命负责，因为她们本人都不愿对自己负责。”
“好像挺有道理的……”宁靖垂着的头缓缓扬起，轻飘飘地笑了笑，脚尖踢起刚刚被林尧宗拂掉的落叶，“我以后不说你靠脸都找不到女朋友了，这个思想深度还是可以的。”
“女朋友？太麻烦了，不过得您一句夸可真不容易。”林尧宗失笑。
“那行吧，以后我勉为其难的多夸夸你。”宁靖的笑意终于从眼底漫开。
絮絮叨叨的聊着闲话回到宿舍，一开门，周末鲜少留在宿舍的陶匀华立马冲过去凑到宁靖跟前，左右打量了他一番，挤眉弄眼地用胳膊肘撞撞他：“睡过了吗？”
宁靖眼前一片白光，大脑宕机但依旧从陶匀华猥琐的神态也能联想出这四个字背后是多么丰富的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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