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落，众人如遭雷击，面色转僵，唇边笑容俱失，所有的美好幻想，所有的期盼向往，都在一瞬间，化为虚无。
贾母瞪大眼睛，直直盯着贾琏，厉声道：“怎么可能？既然是皇室公主，怎么肯亲自和亲？皇上怎么会答允？”
贾琏吓了一跳，低垂着头，呐呐道：“听宫里人说，起先，颉格可汗的确有些欣赏三妹妹，还没拿定主意，筱公主突然跑了出来，说也要参选。颉格可汗立刻便倒向筱公主，还在殿前立誓，说如果皇上答允他们的婚事，便会与中原和睦相处，永不侵犯。皇上龙心大悦，立刻便松口同意了，还下旨让礼部……”
“够了！”话未说完，已被贾母开口打断，沉声呵斥道，“其他的事，我不想理会，我只想问你，探春是不是真的落选，当不成汗妃了？”
贾琏眼睛微闭，声音低沉：“我打听了好几遍，这消息千真万确，绝不会有误。”
贾母听了，脸色转为灰白，嘴唇轻轻颤抖，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王夫人拂一拂袖，眼睛圆瞪，失声道：“这筱公主什么的，自己明明是金枝玉叶，却要来趟浑水，断送探春的前途，实在让人气恼，我……”说到这里，终于意识到要慎言，惶然住口。
一时上房静寂下来，在座之人失望至极，相顾失色，一同噤声不语。
湘云素性活泼，见气氛凝重，贾母面如死灰，呆怔半日，忙行到贾母身边，陪笑道：“依我说，老太太也不必太焦虑了，探妹妹虽落选了，但她好歹还是忠顺王妃的义妹，有忠顺王府做靠山，日后对婚，不是皇亲国戚，便是豪门权贵，依旧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老太太，您就放心罢！”
“你错了，”贾母合上双眼，摇头道，“忠王妃认探春，并非真心喜爱她，而是将她当成棋子，以笼络突厥的可汗。如今落选了，她绝不会再理睬探春，更别说当什么靠山了。”
长叹一口气，面有凄苦之色，声音伤痛难言：“当年的荣、宁两府，何等显耀，却没有一个争气的子孙，能撑起这个家。最近这两年，更是败落得不成样子。好不容易，盼到皇帝下旨，选人去北疆和亲，我所有的希望，贾府的前程，都在探春一人身上，如今，她却落选了，我还有什么指望？贾家还能靠谁？”
王夫人听了，默了半日，咬一咬牙，泠然道：“罢了，事情已经这样，也没有法子了。就算靠不上忠王妃，以探春的姿色，还是能嫁入富贵双全的人家，就算是当侧室，也没什么关系。前两年，北王府还到处选侧妃呢，我们又是世交，如果将探春送过去，北王妃必定会很高兴。当不了汗妃，靠上圣眷深厚的北静王府，也是一件好事。”
话音刚落，听得一个凄婉的声音遥遥传来：“太太的算盘，打不响的。”
王夫人愕然转眸，便见探春面色煞白，扶着丫鬟，立于门外，虽是一身锦绣华服，身形却伶仃得似一朵随风飘零的樱花，哀恸凄凉。
王夫人呆了一呆，直直盯着她，行上前，急迫地道：“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探春眉睫低垂，声音越发低沉忧伤：“方才在宫宴上，四皇妃与筱公主联手，一唱一和，将我许配给太太的侄子薛蟠了。”
王夫人身子一颤，踉跄后退，惊愕到不知所措。贾母霍然起身，失声嚷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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