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临说着要杀人,也哭得很真。
一句威胁话语,刺伤云灼的耳朵,他没有说话。指腹落在泛红的眼角,拭去一滴泪。
上一刻是假,下一句是真,星临总是阴晴不定,真假难辨,从锋利残忍到纯粹无邪,全都是他不可解的神秘,连真心也神出鬼没,一个不注意就被偷梁换柱。
指腹不可控地用了几分力,把那眼角的红擦得深重。
云灼的视线垂在星临面上不动,眼睫投下一层云月暗笼的阴影,看不出半分情绪。
另一只手的两指仍深埋体内,他面无表情地插得更深。
看见星临猛地绷紧,一根沾血的弓弦将断,新鲜的泪又温热了指尖。
“……停。下。”
两个字从星临唇齿里挤出来,带着湿热气息,不稳,竭尽自制,想要把尾音发得有重量。
忽然,一抹寒光乍现,云灼岿然不动,任那暗器贴着他脖颈擦过。
下一刻,一阵火辣辣的灼痛从颈侧传来。
黑影回旋飞快,星临接住流星镖的手还在轻微颤抖,满目不可置信,更多惊魂未定。
“为什么不躲……”
云灼颈侧一道红痕,皮肤表层割伤,几滴血珠沁出。流星镖太锋利,云灼是星临不想杀死的人,尤其不想他再留下伤痕。慌乱之中控制着示威的力度,路线计算好的失准,是一侧头便可躲过的攻击。
可云灼只是垂首,鼻尖蹭着星临的颈侧,将割喉式的悸动几度深嗅,“杀了我。”他喃喃道。
星临一惊,企图唤回眼前人,“云灼。”
“杀了我。”
“你疯了……”
流星镖沾着云灼的几丝血,收在袖中深处,不肯再露分毫。
星临握着那折磨他的手,要云灼撤离他的身体,要云灼让他走。
手指抽出时速度缓慢,体液黏连,星临抑不住喘息,反手送云灼一记战栗的推拒。
星临要逃。
可云灼要束缚。要镜面的朱砂水染红星临,弄脏他,脱掉他的一人千面,把他理性的冷感底色揉碎,涂上黏腻的人间色,让他撑不住那些该死的游刃有余。拖他入情爱地狱,一起被沸煮。
距离这样近,几次交手之时,杀意被恻隐包裹,两人都留着情,最后变成了一场调和风月的交锋。
星临因一记极具技巧性的擒拿败下阵来,被淡红的朱砂水浸得更透,手腕上被巨力牵引时他更无法反抗,那是解释不通的、赐予他生命的力量。
两道电光圈住腕际,澄黄光芒黯淡,强迫星临背过手去后又彼此吸附,他被困在云灼胸膛与臂弯的狭隙中,走投无路,两腕骨在背后相撞,电光束缚,再难分离。
“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要杀我。”云灼再次压下来的时候顶开双腿,白色光翳笼罩了星临,吻落下时温柔中压抑着暴戾。入口仍湿润,手指重新侵入时添了一根,丈量弹性也拨弄神经。
星临想要缓解。
他徒然地蜷缩腰身,将脸深深埋入云灼的颈窝,背脊弯成一轮朔月,像俯首认罪。
什么叫做杀人?
在道德悬置的阴影中凌然而立,手持刀刃,收割性命时漂亮利落,血液飞溅时不屑一顾,一道锋利到扼喉的纤长身影。从来没有摇摆不定。
什么叫做杀人。
泪水浸湿眼角,一尾秀色秾艳,线条上挑着,勾勒出心魔的轮廓。做蛊得太过分,献祭一颗心,只为涂绘南柯一梦。人的外表完好无损,灵魂被杀了个彻底。兵不血刃。
这世间的美好有千万种,塞北烈日旷风,山涧黑白棋局,书页几行惊艳诗文,舌尖一棵糖渍樱桃。
而此刻,剔透锋利一把冰刃,融化在他怀里。失控得****,沾了一手,一直湿到了他腕际的蓝紫色血管处。
又恨又惧又情动,哭泣着威胁,颤抖里求饶。
云灼吻去怀中人的泪痕,几乎是着了迷。
平日里的那些笑与哭,冷酷与甜软,就算有真实成分,也是星临展示出来供人观赏的,永远自知,永远游刃有余。
可现在他被高热剖了个透,那些他自己都还没参透的真情,就这样开始在体表流动,朱砂溅上小半张脸,汗湿的颈氤氲一段光,被欺负得太狠,汗与泪坠进镜中,激起一圈生动鲜艳的波纹。
快感为锉刀,将理智疯狂磨损。
看他战栗,吞咽他的惶悚,听他压抑的呻吟。在他哭泣的眼睛里,目睹整个理性世界陷落。太鲜活,太动人,他被打湿时,好像一个能被拥住的凡人。这样的触手可及,诱发一刻的疯。
云灼常常越愤怒越漠然,此刻越渴望越耐心。欲望的赐礼撕开一道缝隙,在体内惊声尖啸。
而星临透过泪水,却只望到一张冷静到面目模糊的脸,白衣妥帖地穿着,一派如常模样,狼狈与凌乱全是他的。
太冷静了……这种时候,云灼怎么会这么冷静。
理性金属与感性动物完全倒置。人类克制,机器失控。
全新组件急速运转,崭新的异常阈值立即生效,痛楚没有完全被覆盖,只能说在这个短暂的时刻,快感占据上风,痛觉伴随左右。最后的下场,痛意与快感混淆。星临闭着眼睛,被反复煎煮。
“云灼……云公子……放,过我,放过我,求你,我受不了了……”
一句话被快感切割成碎片,大腿痉挛,**叫嚣,像在溺水,空气完全不够用。世界只剩一片白光,刺得他双眼皆盲。他的崩溃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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