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四目蝰蛇身上,从深沟中爬了上来,柳随风轻声呼了一口气。
现在才仔细地看了一眼座下的四目蝰蛇,竟是将他吓了一大跳。
“靠!长得也妚丑了一点吧!”
四目蝰蛇不禁委屈,咋了?给你当个坐骑你也嫌丑,要不,我回去了?
“不过还好,还看得过去。”
柳随风微微一笑,点点头,“就是这四只眼睛看着别扭。”
“……”
不过,经过这一次,柳随风算是真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要跟一个宗门作对,单干是真的不行的。
这一次他怒闯云雀神教,还没有引出真正的高手,他就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如此说来,还得组建自己的势力吗?
柳随风如此想着,驱使着四目蝰蛇向前走去。
可是,忽然,那条大蛇颤抖了一下,赶忙向前跑去。
“嗯?怎么了?”
柳随风差点没有坐稳,向座下的大蛇问了一声。
“吼吼吼!”
大蛇吼了一声,柳随风向后一看,竟然看到一阵黑烟从元兽森林那边向着追了过来。
“靠!”
柳随风骂了一句,拍了拍座下的大蛇,“加油,加油。”
可是,哪知道,大蛇却根本跑不过那阵黑烟,他们直接被一下子吞没了。
……
“不!你不再是顾盼了!”
一片猩红打落尘埃,星星点点溅在了女子的素白裙上,成了空洞的红印儿,慢慢,扩散得参差不齐。
“千华,我还是你的那个顾盼。”
男子的眼中是那么失落,悔恨……却又喜悦着。
“我的顾盼?顾盼?哈哈……”
女子在笑,看着遍地残肢,叫她自己也认不出,哪个是自己亲爱的父亲的,哪个是自己母亲的,哪个是自己外公的……
“千华,你笑起来……好看。”顾盼的脸微红,令额间的半佛印都暗淡了几分,他如同一个初懂人世的少年……若是没有血滴喷溅在他的脸上的话。
觅千华无力地起身……看来,整个崆峒山,只有她和顾盼两个人了……如果,顾盼还是人的话……
剑!一把剑在不远处,那是她大叔叔的剑,名曰惊梦……可笑,两个时辰前,它还在威震天下,力摄宵小,两个时辰后,却和凡兵一般,躺在了血泊中,看来,旁边的那根断指,是大叔叔的了。
“千华,你喜欢那把剑吗?”
顾盼看觅千华看着惊梦发呆,惊喜地问道,然后快步跑了过去,捡起剑来,仔细地用衣袖将剑柄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递给觅千华。
“千华,给,这个世界上,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多么动情的字句……可是,此刻,我为何心中没有波澜呢?
觅千华双手颤着,许是太无力,接到手中的剑又突然掉了。
“看!多不小心啊!”
顾盼的声音,宠溺柔软。
他蹲下身来,又将剑捡起来,再次用袖子擦了擦,检查了一番,觉得已经足够干净了,才将剑又递给觅千华,轻轻一笑,“小心哦,别再掉了。”
多么温柔的……男人。觅千华苦笑。
“呛!”
剑出鞘,发出一声清吟。
“顾盼!你说,我该怎么杀了你呢?”觅千华声音很轻,细如蚊嘤。
可是,再小的声音,又如何能够瞒得住顾盼呢?
“把剑刺去我的心里,我就死了。”
顾盼回答得毫不犹豫,还握着觅千华的手,将剑抵在自己的胸口,“看!就是这里,只要刺进去,我就立刻死掉了。”
觅千华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打湿了她的眼睑,打湿了她的两颊……
灵元在她的手臂上流转,她将剑狠狠地刺向了他的胸口……
可是,剑,却是怎么也刺不进去。
觅千华脸上一片绝望,为什么?为什么杀不了这个……这个……人。
顾盼能够感觉到觅千华的剑的力道,若是没有丝毫防御,自己便葬生在这一剑之下了,可是,他却如同毫无察觉,依旧是淡淡地笑。
“其实,我还想多看你两眼。”
顾盼呢喃一句,两手握在觅千华握剑的手上。
“千华,你的力道,应该还要重些。”
“噗嗤!”
惊梦贯穿了顾盼的胸膛,暗红的血液,喷溅出来,有些落在了觅千华的素衣上。
“看!都脏了。”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宠溺,似乎不管她犯了什么错,他都可以原谅。
顾盼的眼神开始焕然,他将嘴唇慢慢靠近觅千华的右脸颊,轻轻触了一下,“我的命,也可以给你。”
“啊!不!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
觅千华握着剑柄,她要把剑拔出来,他要报仇,她要将这个人砍得血肉模糊,她……她……下不去手。
“顾盼,我也爱你……”
现在,整个崆峒山,只剩下一个人了。
觅千华泪眼看着这个炼狱般的地方,“过去吧,都过去吧!这只是一场惊梦罢了。”
觅千华摸着顾盼的脸,“看吧,你怎么可能是魔呢?看你,睡得多安静……可是……”她看着四周的残肢,“你是魔!是恶魔!是……魔。”
“哈哈!是魔,不是魔……都过去吧!都过去吧!都只是一场惊梦罢了……罢了……”
觅千华在大笑着,也不知为何而笑,笑得……好傻……
“栽上桃花吧,对啊!栽上桃花就变漂亮了,还是香喷喷的!”
觅千华自言自语着,突然喊了一声:“顾盼!你不是说要给我一片十里桃花林吗?起来和我一起栽桃花吧……”
他将每一块残肢拾起来,埋在一株桃花下……一夜之间,竟是栽了四十里桃树。
“好累啊!”
觅千华擦了擦汗水,“看!皱纹都出来了,头发也白了,看来都过了几百年了吧。”
地上的顾盼安静地躺着,血液还没有完全凝结……
“怎么办呢?我该将你怎么办呢?”
觅千华看着顾盼,无言良久,看了看这片桃林,“你许我十里桃花,却是要我亲手栽下。”
看你也寂寞,不如我便陪着你吧,你的罪孽,我便与你一起赎吧,直到变成一堆枯骨,直到变成一撮埃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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