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南后退了两步,他分辨不出此刻自己心里是种怎样的情绪,这一动,似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尊严呢?”
她居然为了这个男人给自己下跪。
时笙无声的笑了一下。
尊严?
和人命相比,尊严算什么?
她现在的境况,又如何能承担起这么沉重的责任。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她可以硬气的不服软,不认输。
但那么多人,凭什么为她的硬气买单。
“我求……”
时笙的身子弯到一半。
‘砰砰砰’的几声枪响,电话断了。
这次,她甚至连艾伦的声音都没听见。
……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半。
时笙握着手机,维持着磕头磕一半的姿势,急促和激烈的喘息声在房间里格外的清晰。
她死死的捏着手机,手指关节泛白,额头慢慢抵着地面,像是一只欲将自己埋进沙堆里的鸵鸟,用力的抵着。
时笙一直在流泪。
似乎感受不到额头上传来的痛感。
眼神里是那么深重的怨毒和恨意。
撑着地面的那只手缓缓收紧,指甲断裂,鲜血从指尖涌出来,染红了掌心下的地板。
“季予南,”她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般,哽咽着重复叫着那个让她咬牙切齿恨到心里的名字,“季予南,季予南……”
没人回应。
手机嘟嘟的一阵忙音后已经自动回到了主桌面,那是一张合影。
她和季予南的。
其实也算不上是合影,只是一同入境而已。
不知道那个男人什么时候拍的,又是什么时候设置成桌面的。
因为某种原因,她看见了,却一直没换。
现在再看,却只觉得无尽的讽刺。
时笙的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疼痛和眩晕让她几乎没办法
艾伦。
对不起。
是我连累了你。
如果不是认识她,他现在还是那个为了和父亲怄气,处处挑战极限运动的少年。
也许会死。
也许不会!
但他一定是死得轰轰烈烈,成为无人超越的里程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安静的,没有任何意义的……
死去。
…………
时笙不知道自己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还躺在地板上,身体冰凉,额头滚烫,脑袋昏昏沉沉的。
额头上清晰的痛楚传来。
她伸手一摸,已经肿起了很大的一片。
发烧了。
时笙从地上爬起来,踉跄了几步倒在床上,拉过被子,闭上眼睛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她想喝水,但酒店房间没有现成的,需要拿热水壶接了水烧开。
不想动,就强迫自己忍下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
床很软,很暖,再加上心力交瘁。
睡梦中,手背上像被蚂蚁咬了一下,她条件反射的一缩手,但被握住了。
那点疼并没有持续多久,时笙很快便忘记了。
等醒来后,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医院里。
周围是一片标志性的雪白,头顶的支架上挂着药品,那根透明的细管一直顺着药瓶连接到她的手背。
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个人。
十几岁年纪的一个小男孩,正双手环胸打盹,听到声音,猛的睁开眼睛。
见时笙正撑着身子准备坐起来,惊喜的问道:“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们了,发烧都烧到40°了。”
他用的是本地的语言,时笙听不懂。
见时笙费力的坐起来,小男孩急忙起身搭了把手,扶了她一下。
又体贴的将枕头垫在她身后。
时笙的额头还在痛,她用手摸了摸,已经包扎过了,不过还肿着。
“是你送我来的医院吗?”
她说的英语,男孩反应了几秒才道,“不是,是我妈妈,她没见你出门,去敲门又一直没有动静,怕你出事,就擅自决定拿房卡开了你房间的门,发现你躺在床上高烧昏迷不醒,就将你送到医院来了。”
他口语很差,时笙连蒙带猜才大概弄明白意思,“谢谢,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留在这里照顾我了。”
时笙去摸钱包想给他小费。
床头柜上只有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温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想来是他们送她来医院的时候并没有将她的包一并带过来。
她现在身无分文,等一下出院怎么办?
时笙脸上露出尴尬的笑意,“我钱包落在酒店房间里了……”
看出她的窘迫,小男孩非常善解人意的道:“住院费我妈妈已经交过了,你不用担心。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让你住院观察一晚。”
他说话一直盯着她的头,时笙隔着纱布摸了摸额头,笑得越是尴尬。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我睡多久了?”
没有手机,看不到时间。
但她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是不疼的,估计睡了很久。
“已经快一天一夜了。”
难怪昏昏沉沉的,原来已经睡了这么久了。
时笙下了床,穿好鞋子,熟练的取下液瓶去上洗手间。
这种简单的感冒发烧,她自己就能照顾自己。
之前在美国,每次发烧都是自己去医院挂的水,如果不严重,就吃点药睡一觉。
……
输完液回酒店已经差不多晚上了,给了小费,又把老板娘垫付的医药费还了,才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刷美国的新闻。
在搜索栏输入医院的名字,立刻跳出来十几条条目。
其中一条就是该院数名医生设计绑架季氏集团少夫人,致使季少夫人如今下落不明,季氏已将此事正式移交法院,进入司法程序的消息。
时笙面无表情的看完,盯着电脑屏幕久久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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