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宇自言自语地说了许多,许若欧一直默默听着,唯有握着杯子的手越收越紧,本就白皙的手因为用力过度彻底褪去了血色,手背上的青筋与血管暴起,像一条条青色的小蛇。
“你说完了吗?”
许若欧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内心的躁动,和几乎快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平静地问道,但颤抖的声音和无法放松的手指还是暴露了她情绪的波动。
“看来我的女儿不是很想听我和你母亲的美好一夜,那我就不说了。”
许泽宇见好就收,笑得温润如玉。
可许若欧却在他看似完美的表情下看到了他恶毒肮脏的灵魂,她很难想象,这二十多年来,母亲温和的外表下究竟隐藏了怎样的悲伤痛楚。
“你真是个畜生!”
许若欧毫不迟疑,将还有些烫的茶水尽数倒在许泽宇的头上,澄黄的茶水混着茶叶淅淅沥沥浇了他一身,浓郁的茶香在空气里四散开来。
“不,说你是畜生,都是对畜生的侮辱,你根本就是个人渣,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干脆利落地扔了那只景德镇产的手工紫砂壶,许若欧大步离开,面对服务生的阻拦也只扔下一句“找里边的人要”就越了过去。
她很清楚,现在的自己非常不冷静,和任何人多数一句话都可能引发一场大爆炸似的吵闹,她不想这么不体面,特别是在这间乔暮色带她来过的茶馆里。
回到车上,许若欧趴在方向盘上,一直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她嚎啕大哭,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么,只是哭是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发泄。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若欧的哭声渐小,只剩下隐约的啜泣,嗓子因为嘶吼过度变得火辣辣的疼,她试着说话却发不出什么声音,反而扯动了声带更疼了。
后视镜里映出许若欧此时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妆容已经花了个彻底,眼线液混着粉底液和眼影在脸上变成一道道黑色沟壑,大红的唇膏也成了这一块那一块的红色印记。
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皮也哭肿了,浑身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只剩下束在脑后免遭蹂躏的长发了。
苦笑一声,许若欧从包里翻出随身带着的卸妆湿巾,仔仔细细地将脸上所有的污秽都擦拭干净,露出清清爽爽的精致五官,和肿如核桃的双眼。
“下次想发泄的时候,别这么哭了,又丑又难看。”
刚拿出粉饼准备补妆的许若欧突然听到车外有人这么说,下意识地看过去,见到一张许久未见的脸,席与西。
“席先生?”
张嘴说完,许若欧才发现自己这会嗓子是真的哑的不行,说话难听还让人听不懂,于是匆忙又找到自己的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席先生,好久不见,很抱歉,叨扰到你了。”
“嗯,是很久没见了,没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你这个样子没问题吗?”
席与西神色负责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心中无奈,看来许若欧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也识趣,明智地没有问许若欧今天又是发生了什么,才在一个公共停车场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私心里,席与西更希望是许若欧和乔暮色吵了架,是乔暮色欺负了许若欧,可他知道,最好不是这样,他实在不忍心看许若欧哭成这个样子,就像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似的。
“我还好,谢谢关心。”许若欧打了字,还不忘勉强挤出个笑来。
“别笑了,丑死了。”
席与西嫌弃地摸了摸她的头,拉开车门,探身进去,在她的行车导航仪上捣鼓了一分钟,又离开了车子。
“好了,既然没事就跟着导航走,我告诉你什么叫真正的发泄!”
说完也不等许若欧言语,三两步上了旁边的黑色跑车,一脚油门先行一步。
许若欧拒绝的话就这么打了一半留在手机备忘录里,她看了一眼行车导航仪上的目的地地址,略一思索,也跟着一脚油门走了。
出了停车场,许若欧才发现席与西并没有走太远,而是停在路边等她,见她跟了上来才舒心一笑,继续往前。
导航提示一路往南,最后绕上了出城高速,许若欧有些犹豫,扔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响了又响,乔暮色的名字也一遍又一遍亮起。
不过是短暂的走神,许若欧就差点追了前面那辆车的屁股,她吓了一大跳,忙收了神,老老实实开车。
自始至终,席与西的跑车都在前面引路,和她保持着同等的距离,她快他也快,她慢他等着。
无声的追逐与陪伴,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许若欧和席与西并肩站在一片狂野,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海天交际之处,一轮橙红的夕阳浮在半空,与碧蓝的汪洋构成一幅美妙的撞色水彩画,美得动人心魂。
“这就是你说的发泄?”
一路上,许若欧喝了不少纯净水,虽然不如温水滋润,却也让她受损的嗓子恢复了一点,至少能说话了,只不过说话声音有点哑。
“你发泄出来了吗?”席与西反问道。
“要说实话吗?”
已经有些散乱的发丝迎风而舞,许若欧想了想,顺手扯散了马尾,乌黑的长发得到了彻底的自由,在风里随心舞蹈。
“并没有发泄出来,只是让理智回归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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