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司晨也愣了一下，瞟一眼已经开始玩手机的老师，垂下了右手，又把答题卡往桌边挪过去，相当配合。森哥乐得差点没把嘴角咧到耳根去，感激地对孟司晨一乐，顿时飞快地复制了一份。真是的……默默观察着作弊现场的简洁哭笑不得。孟司晨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偏过脸，转了转桌角的镯子。
对了，那个厚重的镯子，她从第一天开始就很在意了。它相比孟孟的手腕大得过了头，可她还总是戴着，荡在紧扣的袖口外实在很怪。孟司晨经常呆呆地望着它，有一次竟然露出了不符合那张冷淡面孔的甜笑，实在是有点傻。做题的时候嫌它硌手，她就会把它摘下来放在桌角，闲了拿起来摸一摸。
“这是谁送的啊？”有一次，简洁没按捺住八卦心，问道，“对象？”
孟司晨笑了笑，低下头看着镯子，小声说：“算是吧。”
“哎？！是谁是谁？是谁是谁？！”简洁大喊大叫着，抓住孟司晨死命摇，可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没从她紧咬的牙关里撬出一个字儿来。不过，她男朋友的品味真老气啊，简洁偷偷感叹，这式样的镯子给她妈戴估计更合适。
考试快进行到一半，简洁把脸埋在交叠的双臂上，昏昏欲睡。这时候，模糊的视野里有什么闪了一下。她睁大眼睛，向着闪光的地方看去，视线最终停在了孟司晨身上。只见她一手托腮，另一手居然在无聊地转笔，阳光正好打在笔杆的金属装饰上，弹起一点亮光。她貌似也注意到了，挪了挪手腕躲开太阳，继续无声地自娱自乐。
简洁猛地抬头看表，大惊失色：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卷子写完了？这还不包括听写的三十分钟呢……不像自己和大个儿这种五分钟做完，不对，蒙完的选手，孟孟的英语一向是接近满分的。啧啧，学霸不愧是学霸啊，她迷迷糊糊地想，睡了过去。
她因此没能发现，孟司晨在考试临近结束的时候拿起橡皮，在答题卡上擦了十几下。那之后又想了想，阴沉的少女拎起笔，在一分钟内快速地填满了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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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的清晨。
“孟孟！”聒噪的灰发少女高喊着，一溜小跑冲到前方瘦削的女孩子身旁，一把挽住了她的右臂，笑嘻嘻地打招呼，“嗨！”
“嗯，简洁。”孟司晨被撞了一下，倒也没什么大反应，只是摘下了耳塞，说，“别这么叫我。”
“为什么啊？”简洁不满地嘟起嘴，“多可爱啊，你老不让我这么叫。”顶了一头漂亮灰发的时尚少女黏在素面朝天一身肥大校服的孟司晨身边，实在是很鲜明的对比。路人纷纷侧目。
“别这么叫就是了。”
“你不喜欢自己的姓吗？”简洁问。
孟司晨点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姓挺好听的呀。简洁好奇地看她。
黑发少女扭过头，一言不发地看了她一眼。
下一秒，简洁吓得险些一把推开孟司晨。明明是自称“打遍振兴区无敌手”的大姐头，她却不知不觉地从背后升起一丝凉意。那并不是多么凶狠的、愤怒的目光，乍看甚至和平常没有差别，只是镜片后古井无波的一瞥。但那双深黑色的眸子中，在这短促的一瞬间失掉了所有感情，只剩下死亡一般的空洞和无谓——就像毒蛇沉没在杀意中的双眼。
“……司晨。”简洁呐呐地叫了她的名字。
“嗯。”孟司晨笑起来。那双眼睛又恢复了所有人都熟悉的平静和温和，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灰发少女反应过度的错觉。她接着岔开了话题，“头发的新颜色很好看啊。”
“是吧是吧？”简洁立刻忘记了方才的不适，大肆炫耀起来。一路扯到了学校门口，只见人头攒动。简洁原地蹦了两下，兴奋地说道：“好像是贴红榜了。”
T高虽然成绩可怜，但和这座重教小城的所有高中一样，有每次月考后贴红榜的习惯。所谓红榜，就是排名前一百的学生名单和详细分数。之后就是在周一升旗仪式的时候表彰前三名，象征性地发笔记本钢笔一类的小奖励。
简洁撞了一下孟司晨，“反正第一名肯定是你啦。”
“是吗？”孟司晨不置可否地笑笑，“我可没这种自信。”
“你就别谦虚了！连着五次排名第一，所有人都只能竞争第二名。”简洁装模作样地翻翻白眼。
“我说真的。”
“那我们打赌！”简洁说着就推开了前方挡路的学生，径直走到红榜前，扭头对人群外的孟司晨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又看向榜头，点着手指大声念，“孟……哎？……孟……”磕磕巴巴地重复了几次“孟”字，越来越低的声音最终消失在榜单的末尾。
她转过身，正对上慢吞吞挤过来的孟司晨。后者看到她的表情，很快活似地笑了起来：
“我赢了。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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