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警察局出来时,天都黑了。
我浑浑噩噩了两天,一颗心六神无主地牵挂着在何栩身上,恨不得立刻到他的病床前,问他为什么恨我到断情绝爱地自戕,还仍然要放过我。
是仁慈的善念吗。
是还残存着些对我怜悯的不舍吗。
是还爱我吗。
是吗。
2
我上了车,疲惫地闭上眼睛。两夜没合眼,何栩昏死在浴缸中的画面成了我的梦魇,一闭上眼,澄澈透亮的血水就把我漫灌。
大脑已经叫嚣着要昏睡过去,但我却不敢睡,也睡不着。
我身心交瘁,连说话都要花费莫大力气,强忍着困乏吩咐司机:“去医院。”
周赫坐在副驾上,开口对司机说:“回别墅。”
我不耐地睁开眼:“周赫,你刀口不疼了?”
他左臂上缠着一层绷带,不明显地抖了一下:“何总,您该休息了。”
这句话简直在我原本就烦躁不堪的心口上又添了一把柴火。
但我实在太累了,多说句话都会耗尽力气,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想发火。只用剩余的心气压下怒火,沉声道:“你管的太多了。”
没想到周赫却坚持:“您总该收拾一下,再去见何先生。”
心头的躁意又猛地蹿高了一寸,我的声音冷的能结出冰来:“去医院。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3
但周赫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我不能这样蓬头垢面地去见何栩。
我闭目养了会儿神,觉得精神略略恢复了些,取了车上的剃须刀机械地剃掉下巴上硬戳戳的胡茬。
一想到马上能见到何斐,心里那点儿烦躁就都烟消云散了。
只剩下鼓鼓囊囊迫不及待的愉悦,一颗心早就飞到了他身边。
我恨不得马上能看到他。
4
医院很快就到了。
我在洗手间用清水抹了把脸,又整了整头发,才站到病房门口。
走廊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何栩就在这扇门后面,我竟生出一丝近乡情怯的踌躇。
他宽宏大量地把我从警局里放出来,一定是肯原谅我了。只有何栩,能像个圣人一样,掩藏下自己的伤口,一次又一次地容忍我,不论我犯下的是怎样的滔天大错。
我何斐何德何能,能遇上这么好的一个人?
我该是跪在他的床前求他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发誓我要用尽我的全力去爱他。
我要照料他康复,然后接他回家。
不再锁着他,不再禁锢他,不再强迫他做他不愿做的事情,我要宠着他爱着他,要是他踢我走我就死皮赖脸地腻在他身边,总该有一天他会重新接受我。
他想办画展我就给他办。
他想交朋友我就让他去交。
他想做什么,我都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只要他还肯要我。
5
我推开门,看到一张空荡荡的病床。
一颗怦然跳动着的心不断地下坠,从头到脚像是瞬间跌进刺骨的冷水中。直觉告诉我所有的事情都在失控。
我狂奔到护士站,问那个病人呢。
小护士被我眼里的震惧吓了一跳,哆哆嗦嗦道:“下午办了出院,怎么劝都不听,我们拦不住……”
我后退两步,压抑着的疲惫刹那间汹涌翻腾而出,把我吞没,侵蚀我的骨髓。
我后知后觉,所有的事情从何栩割腕的那一刻起,就失控了。
6
最终还是回了家。
周赫已经叫人把屋子里的血迹全都处理干净,浴缸都光洁如新,全然看不出这栋房子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惨剧。
只有那条金色的锁链被整整齐齐地堆叠在墙角,另一端固定的地方。只怕是周赫没有钥匙,才不能把它也收起来。
7
空气中分明地漂浮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
我最后一丝力气也被压榨干净,失去灵魂一般躺在何栩曾经躺过的床上。
偌大的别墅空空荡荡,只剩下我一个活物。
我蜷缩起身体,胃里抽搐着,周身寒冷至极。
原来他放我出来,就是要让我承受这棱角分明无依无靠的寂寞。
何栩。
何栩。
走了就走了吧。他是应该走的。难不成还要守着我这个罪人,劝慰我不要自责,不要悔恨吗。他该走的。
自己做的孽,总有赎罪的这一天。
一个月前我就是一个人过日子。
只不过以后还是要自己过而已。
我形单影只地过了十年,不也好好地活下来了么。
可是怎么,忽然就忍受不了孤独了呢。
我又把他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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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弟弟视角应该不会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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