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晚了，要不洗洗睡吧。”关雁声说着，把最后几件衣服叠完，放进柜子里。冷自知却摇摇头，穿上外衣扎了腰带，难得拢起头发，用一根黑木簪束上。
“我就从来不会这个，”关雁声羡慕地看着冷自知，比了个挽头发的手势，“光用簪子我能把头发别成鸡窝。话说你怎么这时候起来啊。”他说着跟着冷自知来到厨房。“给你包顿饺子。”冷自知说着，抖开围裙系上，然后去找碗舀面。“小时候我娘跟我说，出门前一定要吃一顿饺子，等回来之后一定要吃一碗面，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反正我娘是这么说的。”
“哦，这个啊，我爹也这么说过。”关雁声拎起水壶晃晃，看里面还有半壶水，就拿来给冷自知和面，冷自知摆摆手道：“你这个不行，得烧开了，你先去把白菜洗了。”“阿知，”关雁声抱着大白菜凑过去，“我跟你商量个事儿行吗？”“嗯？”“我能不能放点韭菜进去？”“不行。”冷自知说着，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剁下一块五花肉来。关雁声吓得一缩脖子，老老实实洗菜去了。
“阿知，”过了一会儿，关雁声的声音又飘了过来。“什么？”“你不是闽南人吗？闽南人也吃饺子吃面条吗？”“我们平常不吃这种的，但是说起来我祖籍并不是闽南，只是从小在那里出生而已。我娘是青州的，不到十岁就到了南边，我爹……他应该祖上是汉中的，只不过定居在福建那边好几代了。”冷自知切着肉馅，回忆起以前的事情的时候，他说话总是比平常快一些，但是停顿又比平时多很多。好像巴不得赶紧跳过这一段，但是又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一口气跳过去一样。关雁声还想说什么，然而冷自知说了句“水开了”，他便收住话头去拎水壶，等回来的时候就把自己要说什么全给忘了。
冷自知剁细了肉馅，加了葱姜水打匀放在一旁，之后要关雁声切白菜，他来和面。关雁声掰着白菜帮子小声嘟囔道：“这东西一个叶一个叶的，切着多麻烦呢，你切，我来揉面。”“揉面得用巧劲，”冷自知拿着根长筷子把盆里加了水的面搅成絮状，然后把它们抓在一起道：“你揉出来那个面，里面全是小疙瘩，一碰还粘手。以后我教了你再让你揉。”关雁声苦大仇深地盯了一会儿白菜，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把它盯成白菜馅，便认命地切起菜来。
切的白菜撒盐，静置之后攥出水分；肉馅打一个鸡蛋，加了调料搅打上劲，跟白菜倒在一起。关雁声说着要擀皮，把皮擀出了八个瓣；又说要包饺子，结果一上手就捏漏了两个。冷自知见状，叹了口气道：“你就是个吃的命。”之后便把关雁声撵去数饺子了。
“阿知，阿知――阿知？”“吱吱吱的，你怎么和耗子一样。”冷自知捏着饺子笑他。“阿知阿知，我小时候在乡下念书那会儿，私塾里包饺子，师娘就叫我数饺子，我现在还是数饺子，你说数饺子能数出来点啥呢？”“就是打发你干点啥，别捣乱呗。”冷自知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噗”地笑出声来，自己也把饺子捏漏了。“阿知，你笑啥？”“我是笑我以后叫你关大耗子得了，你不光一天到晚吱吱吱，你还半夜起来摸东西吃。”“我觉得挺好，以后就这么叫就行。”关雁声又看了一会儿冷自知包饺子，还是觉得不怎么难，于是又摸了张饺子皮跃跃欲试。冷自知抽走饺子皮挥挥手道：“去去去，再捣乱我放猫了。”关雁声听见个“猫”字，直接蹿出了厨房。“还真怕啊。”冷自知看着厨房门上还在微微摇晃着的棉门帘，不禁又笑了起来。
冷自知包完饺子便回去睡了，跟关雁声说第二天自己起来把饺子煮了，吃多少煮多少，他自己的那些等他睡醒了自己煮来吃。关雁声快睡着了，被冷自知推着滚进床边靠墙的地方也没醒。冷自知看他缩成一团也不知道加床被子，于是又拖下来一床被子给他盖好便熄灯睡下，第二天中午醒来，见半边床铺整整齐齐，屋里仔细打扫过，药煎好了放在床头，药碗尚温，知道关雁声已经回去了。又过了几天，焉然捎信来，说关雁声启程往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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