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江流云动
回到家，乔蓁发现南乔也已经到家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今天的收获也是满满的一筐栗子。
“南乔，累了吧？”
“没有，我已经歇了好一会儿了。”南乔接过母亲手中的东西。
简单的晚餐，在明亮的蜡烛下显得很有滋味。南乔真是累了，所以只顾吃着，乔蓁一直想看看烛光下，有没有灼华的影子，哪怕一点点也好，但是，没有。尽管今天也很累，但是乔蓁并不想早早就睡去。她发现窗外的月亮很美，想到灼华给他讲到他星夜赶路经过湖泊，经过稻田，经过河流的情景，也想去看看。刚好现在南乔已经睡熟了，便走出了家门。
衔泥池里的月亮和天上的月亮有着一样的光彩，仿佛一唱一和的呼喊着乔蓁。乔蓁来到池边，沿着水面的小路向前，跟在后面的灼华则选择了另一面。他们都数着步子向前，看他们相遇的时候各自走了多少步。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三一、三二、三三、三四……”
“二五、二六、二七、二八……”
“八五、八六、八七，八八。”
“六三、六四、六五、六六。”
“到了。”同一时间，同一空间，并没有彼此相望的两个人知道他们相遇了，多一步或少一步都没有那么完美。衔泥池中的月亮、他们的倒影、他们、空中的月亮，此刻在一线上。这是这个夜晚，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若不是一只夜鸟划破了湖水的平静，这个夜晚恐怕也就要永久地停留在这一刻了。湖面荡漾的波光里，关于古老的故事不断飘向岸边，碎在与石壁撞击的哗啦声中，波光粼粼。
无影河因为水底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在水流动的时候，也是波光粼粼的。灼华过不了河，便在河这边，沿着河岸往游，乔蓁过了河，也慢慢的往上走。
河水有缓有急，河面也有宽有窄，因而，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声音。灼华说过，当在夜里行走的时候，为了不辜负这神秘的夜色，常常会回报给它歌声。有着河水声的衬托，歌声哪会有不美的呢？
乔蓁忍不住，于是歌唱了起来：
河水清兮远方来，没我脚，湿我衣。我有佳人兮俊美如斯。
河水流兮流不尽，浪叠浪，波连波。佳人有情兮如寤如寐。
河水去兮青山外，云影动，星不动。佳人美名兮传扬四方。
乔蓁听不见灼华的歌声，但是她能感受到的，灼华也不唱那些就要消失在树影中的故事了，也不唱轻快的调子减轻疲累的脚步了，只是应着河水的调子：
皎皎如月，粼粼如波，细细如风，轻轻如我；
有鱼在水，有鸟在林，有话在口，有情在心；
勿伤我脚，勿湿我衣，勿迷我路，勿劳我身；
斩水不断，斩情不乱，同心同德，同把家还。
乔蓁第二天醒来已经日上三竿。许多需要做的事情容不下她有片刻的慵懒。叮嘱好南乔，给他做好了足够的食物后，乔蓁又出门了。
乔蓁先给谷帛说明了灼华的事情，接着又去小寺，跟无道师父说明情况道谢。然后便进了小寺傍边的林子里。
翻过一个石脊，到一个烟气氤氲的山谷里，乔蓁发现这里的苔藓远比她之前所见的要漂亮得多，很多还顶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就像是白雪经过了春天没有消融而幻化的一样。几年前，灼华也就在这样的地方找到了一颗灵芝，自己也要去碰碰运气，她顺着山谷，往上爬了好远，来到了几块布满青苔的巨石下。巨石下面自然是一泓清凉的泉水，泉水绕着巨石流动，在巨石周围形成了一个桌子大小的水塘。
正好乔蓁渴了，便蹲下去捧泉水来喝。捧水的时候，从倒影中，发现巨石上面真的有一颗灵芝，这真的太让她喜出望外了。水都没有顾得上去喝，她便两步跨过水塘去采灵芝，奈何石壁上的青苔使得石壁非常滑，她试了两次，根本就找不到可以踩稳稳脚的地，便用手里的药锄使劲地挖了几下，把石壁表面的青苔挖没了。然后踩上去，自然便踩稳了。
为此，灼华真是屏了好大一口气。
可是，当她上第二步的时候，脚刚刚一抬，一下子便滑了下来，跌倒在水里。
灼华这时，什么都不记得了，只一个劲地向乔蓁跑去，他一脚踩进水里。当他踩进水里的时候，他进入水里的身体一下子可以看得见了，也有了重量。溅起的水花一下子浇遍他全身，他能看见了，能被人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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