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父子重逢
“白甫，我可算找到您了。我就知道我一定能找到您的！”
白阳把白甫抱紧紧在怀里，失声哭泣，像丢失了父亲的孩子终于找到了父亲一样。他长大了，成了家，立了业，可是好景总是那么短暂，他的娘子走了，女儿念汐也走了，甚至不得见上一面，所有这些，在白甫门前，突然像从他脑海中醒过来一样，令他悲楚万分。他尽情地哭泣着。
白甫拍了拍他的胳膊，任由他释放。白甫老了很多，而且他老去的速度和白阳想象的不一样。白阳的印象里，白甫比现在的自己大不了几岁，可是眼前的白甫，已经是一个比较佝偻的老头了，他枯瘦的骨架在白阳的怀中像是被白阳扶着的架子一样。明显的喘息声被不时的咳嗽声打断，像是大病初愈。白阳怕折腾到他，便放他坐在椅子上，握着他那已经干瘪的只有皮的手，看着他那如蚕丝般晶莹洁白的眉毛下依然有神却更加深邃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白甫把手放在白阳的后脑勺上，另一只手摸摸他的额头。
“你的事我都知道的，你去找我我也知道，云汐被我带到云上村来了。”
“云汐在哪里？”白阳很期待白甫告诉他，云汐还活着。
“云汐坟前的金菊想必已经开了，就在大树根下面，不急，明天我带你去看她。”白甫的声音很坚定，同时也最大程度地给了白阳鼓励和安慰。
但这一宿，关于和云汐的过往，在他的梦里往复千百遍，似乎所有的心酸都是假的，只有所有的幸福才是真的；似乎他的过往都是假的，只有这里的一切才是真的。最后一次梦醒，悲喜交加的他相信，白甫一定会让他看到一个令他想象不到的让他幸福的热泪盈眶的结局。
他起床，走出屋外，沿着通往树枝顶端的小径往前走着，到小径的尽头，掀开篱笆继续往前，终于来到了树枝刚好只能承受他一个人的地方。
他没有注意到，这个巨树的叶子，其实不比桂花树叶大，但比桂花树叶细腻很多。他注意到的是，巨树底下的圆圆的山丘一半在月光下，一半在阴影中，云汐就躲在那阴影中与她捉迷藏。他们这个迷藏已经捉了好久了，也不急这一会儿，等明天，当着白甫的面，捉到她。
月亮在他所在的地方似乎伸手可及，他伸出手去，想抚摸月亮，如同抚摸云汐的脸。多少无尽的夜里，白阳想象着挂在观斗峰上的那轮圆月，那是云汐的眼睛，默默的凝视和守护着他和念汐。而如今，月亮是那一眸清亮的眼神，妩媚中更多的是羞涩，顽皮中尽是等待。微风从他的指缝间滑过，带着一丝云汐的温柔。
月光透过瀑布，在绝壁上的影子如轻纱飘动。
白阳还想着明天下树底下的时候，得背着白甫，他这身子骨，恐怕经不起这上下折腾了。可是，等他在树枝上一睁开眼，发现白硕正要叫他。白硕告诉他说，白甫以为你早早下去了，也下去了，没想到没有见到你。
“你倒好，对这个地方不仅不陌生，还到这么危险的地方睡觉。”
“你看我，怎么能让白甫独自一人走那么远的山路呢？”边说着，白阳便往树根底下赶。
到树根底下，他们再往云海方向走，绕过一个山丘，逆着刚冒出云海的太阳的金色光芒，走到一座长满了野菊的山丘上。一座墓碑朝着太阳，使他看不清楚上面的字。与其说是墓碑，不如说是某个节点的一个纪念碑或是里程碑。
白阳并没有看墓碑上的字，也忘了对白甫表示歉意。
“云汐呢？”他满怀期待地问，但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还有些许侥幸。
白甫指了指墓碑。白阳不愿意看，但还是看了一眼，也看到了云汐两个字。这和他的期待完全不一样啊？他看着沉重的白甫的脸，完全没有要捉弄他的样子，苦笑着想要说些什么？他使劲控制舌头，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白甫也垂下眼去。
眼泪在他无声的苦笑中争先恐后的滴落。
“真的是云汐？”
白阳看了看白甫，又看了看白硕。白硕把眼光移到了白甫身上。
“您说，我是不是不该来见云汐呀？”
“为了念汐，云汐走了，现在念汐也走了，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呀？为什么让我一个人独留于世？”
“云汐能以这种方式离开其实是她的幸运啊？有些事情我没有机会告诉你，现在告诉你正好，也好解了你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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