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福生的存在对于江家和虞家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变数。
江澄不敢等闲视之，向符夫人仔细打听袁福生的生平和性格为人。
符夫人对袁福生了解的也不多，只能说出个大概，最后总结道：“袁福生是白蛟几个徒弟里面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一个，他不像池子和阿冯那么进取，但也不像石头那样是个老实人，袁子望对他那么好，把一身的本事教给他，他却入了五仙教，寒透了他义父的心。”
“也许他想的是夺回本属于他的东西，他这样的经历，换作是谁都是会意难平。”符训端起湘西米酒品了一口，不无担忧地说：“不知袁福生是否联络过荀宗主？虞鹰的案子如果翻过来，眉山虞氏怕要生乱。”
“聂怀桑不是要娶虞青鸿的妹妹吗？”符夫人道，“袁福生如果要回去争，他该站哪边呢？再说袁福生毕竟在野教长大，底子也不怎么干净，虞氏宗族未必认他。”
符训垂目，望着杯中米白色的酒液：“万一虞青鸿有个三长两短呢？那袁福生不就能顺理成章接位了吗？仙门斗起来，有时手段比野教下作得多。很多事情都是你想象不到的。”
“我总觉得奇怪。”符夫人看了江夫人一眼，“袁福生如果想争，那温若寒死后的那段时间，是他夺回宗主之位的最好时机，为何要等到现在呢？”
“那时候眉山虞氏和云梦江氏还在蜜月期。”符训道，“可能他争过，只是没有成功，这些事虞宗主不会让旁人知道。”
江澄看时候不早，对温情说：“这儿鱼龙混杂，恐再生变数，你把江宁带回去休息。”
江澄就这么一个儿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再加上虞灵枢被袁福生残害过，江澄不免心有戚戚，生怕自己儿子也惨遭毒手，江宁虽在那玩儿，门生却时刻盯着，江柏舟更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温情很给江澄面子，应了一声，起身离去。
江澄眼前浮现袁福生那双眉山虞氏标志性的眼睛，他们只是对了个眼，江澄就直觉这位表弟比虞青鸿难缠得多，那双眼里有虞青鸿没有的油滑和毒辣。
他盘算着赶紧派个人去把袁福生的存在告知虞青鸿，提点他早做准备，但一想表哥那成日围着花草转的寡淡性格，觉得说了也白说。
那边温情从人堆里把江宁捞出来：“你该去睡啦。”
江宁老大不乐意，侧过身子望向江澄，江澄正在那里和他未来岳父叙谈，并没注意到这儿。
温情说：“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缺少睡眠会长不高的，你想将来矮金文进一头吗？”
此招立竿见影，江宁特别怕自己长不高损了形象，一听温情吓唬，放下了手里的弓箭。
温情又对江宁身边跟着的几个小孩儿说：“你们也该去休息了。”
她不笑的时候有点儿母老虎的意思，小孩儿们一哄而散，温情拉着江宁和符宗主夫妇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
走到竹楼外，温情看见楼中竟然灯火通明，江家门生们却神色如常地守在外面。
温情记得自己走之前并没有点灯，让江宁在楼下等着，自己提裙上楼，守门客卿见了她，纷纷喊“夫人。”
透过纱窗，依稀看见里面有个人影，她吓了一大跳，忙问：“谁在里面？”
领头客卿怔了怔，好像有点儿不可思议：“回夫人，里面的是宗主啊。”
“宗主？”温情拧眉，“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客卿答道：“半盏茶前刚回来。”
温情纳闷极了，江澄怎么会比她先回来呢？
“夫人，你怎么才回来？”江澄的声音从屋中传出来，带着些许埋怨，“还不快替我倒洗澡水？”
“你自己不会倒吗？”温情脱口道。
江澄的大男子主义未免太过头了些，也可能是喝多了，借着酒劲儿摆丈夫的谱。
“替丈夫倒洗澡水不是妻子的本分吗？”大门打开，江澄俊秀的脸出现，他腮帮子鼓鼓的，像只河豚精。
严肃的门生们忍不住笑意上脸。
温情闻见一股酒气，赶紧进了门，她眼睛一瞟，看见江澄只穿着中衣，屋里衣柜门大开着。
正想说话，江澄已自顾自推回去坐下，抢先开口：“符宗主这人哪儿都好，就是耙耳朵。”
“耙耳朵是什么意思？”温情不急着进去，仍是站在门口。
“就是怕老婆。”江澄好像真喝多了，舌头有点儿大，“符夫人一个眼睛飞过去，他就怕得要死，死活不肯再喝，你说这岂能算得上大丈夫？”
“人家那是疼老婆。”温情靠在框上，凉嗖嗖道：“哪儿像你，洗澡水都要老婆倒。”
“你一天不顶我一天不痛快是不？”江澄烦躁地拨拨头发，目中似要喷出两团火，“还不快进来给你夫君捏捏肩膀？”
温情指缝间探出一根银针，说：“捏肩捶腿我可不会，怕下手重了把你捏坏了，我给你找情情来吧，你不是夸她手法很好吗？”
“不必了，我就要你来。”江澄冲着温情佻达一笑，“除了夫人，我不喜欢让别人碰我的身体。”
“你几岁啦？”温情笑问。
忽然右手一挥间，一道牛毛细雨似的银光朝江澄面门射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一个呼吸功夫银针已要触及江澄眉心，江澄瞳孔一缩，迅捷侧过脸，银针擦着他的鼻尖过去，最终落在木桌上，针尾在灯光下微颤，银光缭绕，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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