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打了一圈麻将牌，最后是韩夫人胡了牌，她牌技了得，手一摸就知道摸的是什么牌，好在赌的彩头并不多，一圈下来，温情输了五两银子，她打完一局，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带钱，霎时间有些尴尬，好在金光瑶带的钱多，当即借了她二十两，他是吃一堑长一智了，上回打牌没带钱，这会特意多带了些。
韩夫人摆摆手，说道：“不必了，咱们拿瓜子当筹码玩儿吧。”
金光瑶却道：“真金白银的才好玩儿，拿瓜子玩儿，也就不急着求胜了，失了赌博真正的乐趣，放心吧，有江宗主在，不差这几个钱，江夫人尽管输，输了都算江宗主的。”
韩夫人抿嘴笑道：“江宗主今儿个要进一大筒子的大米，可不差这几十两银子。”
温情疑惑道：“大米？那是什么？”
韩夫人做了一个点钱的姿势，神秘兮兮地说道：“拜码头的孝敬，珍珠米。”
金光瑶笑道：“到了地府，见了阎王，哪能不孝敬些？万一阎王发起威来，真龙也得被推上浅滩。”
韩夫人道：“老唐有钱得很，只管敲他一笔，敲得多了，他才痛快。”
金光瑶道：“唐大哥倒是乖觉，知道江宗主喜欢珠子。”
韩夫人笑道：“那是自然，今年整个云梦泽的产的明珠，最大最光亮的几颗，都被采珠户送进了莲花坞，他喜欢珠子，那可是远近闻名的。但南珠说实话，还是不能和北珠比，南珠颜色绚丽，但个头小，像小家碧玉，北珠色少但亮，个头也大，像大家闺秀。”
金光瑶笑道：“韩夫人真是个懂行的，说得我都想亲眼看看了。”
韩夫人笑道：“你怎么不跟去呢？老唐巴不得见您老人家金面，当面给你说几句孝敬话呢，他心里头可担心池子把他的礼给克扣了。”
金光瑶把面前的一排麻将推倒，懒散地说道：“我还是在这儿打牌的好，管的太多了，传到蓝宗主家里面去，又一起来骂我。”
白秀笑着打趣儿道：“你不去也好，万一老唐要当场认你做干舅舅，你下不来台，大公主可是他的干娘，池子是他干爹。”
金光瑶哑然失笑，说道：“幸好没去。”
四双手又刷啦啦地洗牌，开始下一轮的牌局，金光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那个胭脂是怎么回事？怎么和相思那么像呢？是黄嗣龙特意找的？”
白秀手里摸着牌，说道：“她呀？碰巧长得像罢了，她是桑罗浮远房亲戚家的女儿，家里头遭了土匪，都死光了，就剩下她一个来投奔桑罗浮，桑罗浮看她可怜，就收容了她，教她些医术，让她帮忙配些药，黄杏姑姑病倒的时候，她在边儿帮忙照料着，可你猜怎么着？她倒好，照料到小龙头床上去了。她嫁了黄嗣龙以后，也不老实，因为出身不好，于是想给自己死去的爹娘造祠堂，这不合规制，况且也要挪用排教的公帑，被师哥给挡下了，黄嗣龙这么厌师哥，她没少吹枕边风，哎，要是黄杏姑姑还在，黄嗣龙未必会如此偏激。”
金光瑶“嗯”了一声，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始终很难完全相信，胭脂和相思容貌的相似是巧合，他又问道：“这些年，你们有相思的消息么？”
白秀道：“她走了，就再没回来了，说句不中听的，兴许她是死在外面了吧？”
金光瑶道：“黄杏姑姑从前身子是很康健的，怎么会如此早地去了？”
白秀叹了一口气，说道：“十多年前，黄杏姑姑族中的几个姐妹被一只吸血蝙蝠妖伤了，她为了救人，用了禁忌之术，大大折了寿命，时间一到，便会迅速衰老死去，她最爱美了，离去的时候，都不愿意让人看见她容颜凋残的模样。同样都是一族之长，史珍香的境界比起黄杏姑姑，可差了十万八千里。，”
金光瑶又问道：“当时摩梭族的姐妹们遇到吸血蝙蝠妖的时候，史珍香是不是也在？”
白秀道：“她倒是没在，当时她已经被踢走了，没人搭理她，但是我觉得，她来灵堂拜祭的时候，有点儿幸灾乐祸……你觉得……是史珍香搞得？”
金光瑶道：“就是有点儿怀疑罢了，吸血蝙蝠妖多见于南疆，怎么会跑到湘西去的？可惜时间太长了，也查不出什么。”
白秀道：“黄杏姑姑待她不错，和亲妹妹一般，她应该不至于如此吧？”
金光瑶在阴谋里泡得多了，很快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关窍，心想，黄杏的死去，恐怕也不单纯，想来是有人逼着她用禁术折损寿命，黄莺想必早已经心疑史珍香了，池子不过是她收拾史珍香的借口。
不然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在灵堂大打出手，之所以作罢，还是因为黄莺手里没证据，这是个闷亏，她只能吃了。
韩夫人冷哼一声，鄙夷地道：“她能憋出什么好屁来？乞丐婆子成天就知道吸别人的血，我看她才是吸血蝙蝠吧？绑人家老婆孩子的事情，她不也做了么？要不是冬子告密，江夫人母子俩可就落她手里了。”
温情又想起那个冰冷的夜晚，沐澜用铁锥抵着她的肚子，说要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挖出来送给江澄看，沐澜的眼睛就像是夜枭一般，没有丝毫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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