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拿灯笼照照笼子，沉声道：“原来如此。”
金子云还是云里雾里：“魏先生何意？”
魏婴难受得直不起腰，说道：“咱们还是先上去再说罢。”
蓝湛附和：“不错，还是先上去吧。”
魏无羡这话可是让在场的江氏和金氏门生都松了口气，心里头谢谢夷陵老祖八百回，真真是说出了群众的心声。
众人出了半落园，那片樟木林子外头，全都不由自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金子德从怀里摸出他的牡丹白琉璃鼻烟壶，嗅了两下。
魏无羡背靠颗樟树，解释：“那些猴子，是金光瑶拿来做试验用的，就好像薛洋在炼尸场拿活人钻研阴虎符一样，大夫要取得医道上的进步，也需要不断地试验，这就需要试验对象，但是这位老先生又不能真的抓活人来试验，就弄了一堆猴子。因为万物生灵中和人体构造最接近的，就是猿类。在试验中，他想必弄死了不少的猴子，尸体无法处理，索性直接埋在院子里，作为肥料去养他的草药。他应该是故意把他的院子弄得那么臭的，这样一来，他的地方人人避之不及，就没有人能发现他的秘密了。”
江澄站得笔直如松：“拿那些猴子做这些试验，虽然确实不太符合医者的仁义之名，但并非什么天理不容之事。”
魏无羡道：“那些猴子倒没什么，那几口棺材里面的东西，才是他真正害怕被人发现的，他应该在研究鬼道，待会儿打开便知道了。”
金凌吩咐金子德：“你让三叔安排一下，让清洁所的人去把半落园的院子清理一下，这般邋遢腌臜，像什么样子？”
金子德连连称是，就要退下，金凌又叫住他：“格外给清理的人每人补贴一个月月钱吧，便说我劳烦他们多忍耐一些。”
金子德笑道：“还是宗主仁慈，体恤下面的人。”
金凌又对金子云道：“子云叔父，劳烦你点一些人去看着现场。”
金子云金子德走后，金凌对罗灵歌低声道：“你和李修竹跟着金子云去，看着他们弄，别让闲杂人等接近，尤其是姓金的，他们清理完以后，你就带几个人把地下室上面的地板拆了。”
罗灵歌是个聪明人，知道金凌是想让他监视着金子云和金子德做事情，心道这金小宗主，平日里看起来骄狂任性，其实也颇有机心，内里多疑得很，不过也是，金麟台生长出的花朵，哪里会有真正的出水芙蓉？颔首道：“属下明白的。”
罗灵歌和李修竹也走了，江澄道：“我记得他们和金光瑶有恩怨，你还留着用？”
金凌见四下无闲杂人等，虚脱似地靠在树上：“我也没有办法，现在我根本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不应该相信谁，索性便通通不用，只用我自己提拔上来的人，那个死去的方洛山不怎么样，不过他引荐的人倒是好用。”
江澄道：“不怎么样，你还招揽他？”
金凌道：“就算不怎么样，那也是我自己招过来的。上一次我烧了炼尸场以后，便遇到刺杀了，对方掌握了我的行踪，在金牡丹楼埋伏好。舅舅你说，我身边那些人，能相信谁？只能一点点招新的门生，去慢慢换掉那些旧的，可是金麟台的财收和人事在金子贤手上，我也没办法大换血。”
江澄震惊：“你被刺杀过？你怎么没告诉我？”
金凌道：“我怕你担心，他们并不是想杀我，只是想给我个警告，我死了谁也捞不着好。舅舅，外袍不可能一辈子活在你们的羽翼下面，有些事，终归是要自己面对的。”
江澄神情沉郁：“你真的明白权力斗争有多么残酷吗？”
魏婴对他说：“江澄，你应该放手，让金凌自己去走了，你有你自己的生活。”
江澄突然红了眼，冲魏婴吼：“我有什么法子？你以为我愿意整天跟老妈子一样？魏婴你说，要是姐姐和金子轩还在，我又何必如此操心？”
魏婴也红了眼：“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师姐——”
江澄摆了摆手，阻止他说下去：“够了，魏婴，我现在没什么资格恨你，咱俩早就谁也不欠谁了，这世上，恩多怨多，谁说得清楚？你看金凌，他爹的死金光瑶不要负责任吗？你不要负责任吗？呵呵，可他还是想着你俩的好，到底还是生不如养，他都能放下，我又有什么不能放下的？”
：“魏婴，你老实说，“金凌低下头，闷声道，“上一次，扣住金准烧炼尸场，是不是他的主意？其实泽芜君，早就找到了他吧？”
魏无羡想起金光瑶那封信，现在还不到给金凌的时候，摸摸鼻子，心虚地说：“这些当然都是我的主意。”
金凌也不再多问，只是道：“行，我已经明白了，他在云深不知处过得还好吧？”
江澄嗤笑：“有蓝涣在，他能有什么不好的？”
魏无羡道：“也没有啦，蓝老先生哪里会让他轻松？他只能在翠微居待着，每日卯时便起来，还要听训导，抄家训，念清心咒。比我们当初在云深不知处求学还要悲催，不过，书背书那些也难不倒他，肉体上的痛苦肯定是没有的。”
江澄不以为然：“要是这样就能洗心革面，那还要监狱做什么？那些大道理他如何不懂，以前在清谈会，他侃侃而谈起来，一张嘴就是一大套，不比蓝老先生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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