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半月湖畔早早便迎来第一批客人。
诸宫弟子相约进山，倒不是要恭贺新年，而是因为其他缘由。
八宫游学休课期间，以往疲于求学的年轻弟子们终于有空四处走动，趁着岁考的功夫，各自寻找对手比试切磋，检验自身修为。
乘风拿到玉英宫岁考第一的消息传开，熟悉他的人并不意外，更多慕名弟子则鼓起勇气，前来请教一二。
七夕似早猜到会有这般情形，提前购置的许多糕点果脯顺利派上用场，热情地在湖边接待来客。
阿椿被莫望舒从悬圃宫带来，唐念青也随行在侧，他们都是各宫中佼佼者，对于自家岁考无甚兴趣，就算有目标也是其他山里的那些头名。
莫望舒从不掩饰自己对于乘风的兴趣，只是乘风总刻意避着她，让她找不到切磋的机会。
唐念青自从那日竹林一败后仙术修习更是勤勉，也是急于重新比上一场，来看看自己究竟是否有所精进。
乘风清晨入林后，便没再出来，他少见地放下挑剔，对于前来约战的弟子来者不拒。林间剑光闪烁不停，在他手上落败之人已数不太清，但从四面八方进山之人，仍旧络绎不绝。
陆十一吃着桂花糕，看着树林方向郁闷道：“我今天算是来得早的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比我勤快的人，这要和乘风师弟比一场得等到什么时候？”
七夕在一旁煮着鱼汤，笑道：“你应该昨晚来才对，乘风师兄昨晚找不着人打架，又拉着善生师兄比了好几场呢。”
陆十一等得不太耐烦，想着有空和善生切磋一场应该也不错，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人影，好奇道：“说起来你们大师兄呢，今日怎么不在？”
“师兄一大早就出门了，想必也是找人切磋去了吧。”
陆十一看着湖边众人，感叹道：“今日诸宫天才弟子云集在此，哪里还需要去外边找人？”
七夕心想也是，今年昆仑八宫中岁考头名弟子一半在此处，外边怕是没有比这里更热闹的地方了，忽然问道：“难不成你也是琼华第一？”
陆十一面露惭色，搓了搓手：“第三第三，我们家有那两位师兄在，头名哪里轮得着其他人。要我说他们二人双剑合璧，就算放在昆仑、天墉，肯定也能拔得头筹，顾师兄、应师兄他们还真不一定是咱琼华双剑对手……”
话没说完，忽然瞧见不归从林中出来，于是快步靠了过去，招手喊道：“小不归，我们也来切磋一场如何？”
不归行了一礼，主动认输：“陆师兄，我可不是你的对手。”
“是不是对手也要打过才知道，实战可是检验剑术的唯一标准！”
陆十一摆出副为人师表模样，也不容不归拒绝，连拖带拽地将他拉进了树林。
片刻后，二人走了回来。
陆十一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信口点评道：“基础还不错，就是剑招学得少了些，相信三年五载后，也可以和我争一争高下。未来可期啊，小不归！”
不归耷拉着脑袋，默默找了个人少的地儿重新练剑。
陆十一则眯着双眼，继续在周遭寻找目标，紫翠丹房的沛谷师兄据说也是今年的岁考头名，但丹房弟子平素修习的都是养花栽树、炼丹制药，和他们打架难免有点欺负人的意思。
至于莫望舒和唐念青这样的天之骄子他当然也认识，但并没有切磋的兴趣，在他看来，剑术修行者与这些玩弄符箓仙术的人根本不在同一道上，打起来腻歪得很，相当不痛快，还不如和小不归玩玩。
他这般想着，注意到在树下独自翻着手绳的阿椿，好奇走了过去。
“师妹，这个好玩吗？”
阿椿头也没抬：“好玩的。”
陆十一蹲到她身前，一副跃跃欲试模样：“那也教我玩玩？”
阿椿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道：“陆师兄心思太过浮躁，恐怕静不下来。”
陆十一脸色一红，有些羞恼，故意大声道：“谁说的，我可是这山里最喜静的人！”说完，便赌气般在阿椿身旁坐了下来，厚着脸皮开始请教。
冬日的阳光从树缝间落下，在两人四周映出斑斓光点。
……
……
“等等。”
山林里，乘风忽然收剑停手，抬头看了看天色。
在他对面的一位天墉弟子神情戒备，紧张问道：“怎么了？”
“该吃饭了。”
乘风转身出林，留着四周一众弟子楞在原地。
七夕看到那道熟悉身影走来，连忙招了招小手，远远笑道：“师兄，今天想吃什么，煮鱼还是烤鱼？”
“都行。”
乘风淡淡应了声，忽然想起些什么，又道：“要是有山鸡就好了。”
七夕难得见到二师兄有所要求，当下开心道：“没问题，我明天就去城里买……不不不，得去山里抓，山里的才新鲜！”
乘风感激一笑，平素冷漠的脸上也难得现出些暖色，接过七夕递来的大碗鱼汤，狼吞虎咽般吃了起来。
阿椿安静在一旁帮忙，一碗一碗添着羹汤，看了他好一会儿，没来由问了句：“近来睡得如何？”
“很好。”
乘风顿了顿，又接道：“多谢挂怀。”
“那就好。”
阿椿点点头，没再多言。
陆十一从后边一把揽住乘风肩膀，嚷嚷道：“我们的玉英第一剑客今天可真是忙得很啊，你那边到底什么时候比完，你说我们今天是不是得大战一千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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