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羡儿，晒太阳呢？”
尊月楼门前，燕无忧推开门之后看着几乎瘫在了门前台阶上，盖着一个简陋草帽的方羡，勾了勾唇，笑盈盈地说道，方羡猛然惊醒。
“师父！”
她近乎委屈般地喊着，眼眸中是明晃晃的控诉。
“我之前叫了你好久啊，你都不理我。”
燕无忧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刚刚莲池周围有师尊布下的一个幻阵，所以没听到。
“行了，看看你这次的成果。”
但他是师父啊，师父让徒弟而且是离家出走的徒弟等等怎么了，他不需要愧疚。
方羡将一旁的药娄递上，看着燕无忧在其中挑拣，心中不断祈祷着一定要过关啊！
“嗯，不错。”
方羡眼眸瞬间一亮。
“这次比上次多了一株，有七株了呢。”
方羡顿时垮了下来，生无可恋地喊着。
“为什么啊！”
这大起大落，简直太折磨人了啊！
燕无忧将自己所需的那七株药材收入袖中，又面带着笑意将药娄还给方羡。
“小羡儿，继续去吧，师父看好你，多来几次一定可以的！”
说完，他就再次转身进了尊月楼，并十分无情地将大门又关上了。
门关上的时候激起了一门风，吹拂在方羡面前，有些凌乱的碎发悠悠飘起又蔫然落下，方羡抬手捏了捏眉心。
“怎么这么难搞啊！”
她小声嘟囔着，“也不知道陛下她们在里面怎么样了，唉，我也太悲催了些。”
回了家但到现在连家门都没进过的方羡不得不再去药谷采药，走下山的途中，她一直在思索着接下来该采什么药才能让师父满意。
“十三株，师父明显要的不止是十三株吧！”
这次的十三株药材里，其中就包括上次采回来的六种，再加上新的七种，凑足了十三株，但为什么上次满意的六株这次就不满意了呢！
方羡眉心紧锁，又回忆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在有着千种药材的药谷中选了这十三株来交差。
这药材的顺序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方羡觉得熟悉无比，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背过的药方太多，如今又没有对应的病症，猛然间让她回想其中的一个，倒是有些困难了。
“算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说吧。”
方羡怀中揣着自家小师妹偷摸给她送来的烧饼，即便凉了，也还是很香的，方羡多年未吃过了，一时间还有些想。
等她从怀中将裹着烧饼的油纸掏出来的时候，顺带着还带出来了一张折起来有两指宽的纸条。
纸条掉落在地，方羡见状俯身将其捡了起来。
正准备再塞回怀中的时候，方羡眸中闪过一道微光，连忙将手中的烧饼送到嘴里叼着，两手打开了那张纸。
上方的字迹铁画银钩，龙飞凤舞，那是沈辞写给她的解毒药方。
百种药材，加上最重要的一味浮花青参，方羡在其中捕捉到了十三个熟悉的名字。
那可不就是师父满意的之前那六株和今天的七株？
方羡眉眼霎时间弯了起来，笑出了声，口中的烧饼都有些叼不住了，差点掉出来。
方羡连忙用手接住，而后屈指弹了一下那个毒方，深觉自己之前留下这一药方的举动甚是英明。
这要是让她自己想，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想到师父的意图呢！
虽说一开始是想惩罚她离家出走十三年，但那毕竟是从小将她养大的亲师父，来回这么两次想必也差不多了。
这回她就直接把剩下的药材都采回来，想必应该能让师父满意吧！
方羡想明白了之后脚步都轻盈了许多，甚至加快了些速度，与此同时心下又想道--
师父既然一开始就打算让她采药材来配制解药的话，那应该不会为难陛下两人吧？
现在就只想赶紧完成任务然后回自己院子里睡一觉的方羡还不知道，不是燕无忧为难她们，纯粹是沈辞一个人在为难他，她也不知道，自己魂牵梦萦的女神，如今就在尊月楼里。
*
“你想跟我说什么？”
在一个周围溢满了蓝白色浅雾的虚幻空间中，沐元溪看着虽近在咫尺却气息近乎于无的月神，凝眸问道。
“你想当神主吗？”
月天翎淡淡问道，沐元溪一声轻笑。
“神主，虽然以前我的生活也并不普通，却也从没想过这些，身为一个女帝，所肩负的已经够多，因为我生于帝王之家，不得不接受，但现在如果有选择，我并不想去背负更多的东西。”
只需要有着能够将她的少年捧在手心上的能力，她便心满意足了。
月天翎缓缓上前一步，指尖轻抬，挑起一缕她的金发。
两人侧脸相对，一个冰清玉洁，笼着月华，一个清冷骄煞，沉稳卓绝。
“你生来的责任，可不止是一个女帝那般简单啊。”
沐元溪侧眸看向她挑起自己金发的修长指尖，墨瞳晦暗，“什么意思？”
月天翎稍微摩挲了一番那缕金丝，唇角轻翘，对于沐元溪的询问不予回答，一个拂袖转身，回眸看向了她。
“什么意思并不重要，但你现在还是要做个选择。”
“我可以选择不当。”
沐元溪沉声说道，她只需要阻拦岚伊，但这一点有了足够的实力即可，她和沈辞两人联手，未必不能将她挫骨扬灰，不一定非要成为神主。
“先听完我的话，再做选择。”
月天翎浅笑一声，继而缓缓道来。
“你现在的寿命，若不出意外，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而入玄之后，打底便是两百，以后随着境界的提升会变得更多。”
月天翎微微一顿，转身对上了沐元溪那浓沉如墨的双眸，继续说道。
“你不如想想，他能活多久？”
伴随着她的尾音，沐元溪一颗心猛然一坠，眼眸轻颤一瞬，紧抿的唇瓣轻启。
“我可以与他同生共死。”
不过是放弃那长久的寿命罢了，没有他，没有任何意义。
她很是认真地说道，但转而就觉得有些不对。
‘死’这个词对两人来说似乎变了意味。
他的父亲是冥将，那么他死后，就真的死了吗？
月天翎看见了她拧起的眉，“看来你也想到了，他的身份可不是个普通的少年郎，而你，若想来到冥界所处的云幻，只有飞升这一个途径。”
“还有另外一件事，同样是关于他的，你可能不太清楚...”
沐元溪的呼吸都加重了些，心绪有些不稳，然而月神的嗓音持续回荡在耳边，在这场交易中，抛出了一个让她不可抗拒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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