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似乎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魔幻的地步。
李成数次打电话给她，劝她赶紧趁机洗白自己，但她拒绝了。
她说，要是真到了一洗即白程度，那个黑她的人自己就会转粉了，压根用不着她特意去做什么。
而且，千万别忘了，她不是流量明星。她是导演，还是立志要拿奥斯卡的导演。
她上回已经跟原昭承认过了，她就是在吊着他，为了他手上的资源和人脉。
可是这人一直孜孜不倦地来烦她，一副哪怕被当成备胎也甘之如饴的样子，她总不好再拒绝，便将他给的资源通通笑纳了。
其中一个比较有分量的，大概就是明年春晚的导演职位。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这个资源的，但是只要他给，她没有理由不接受。
离春晚还有六七个月，还有充裕的时间去构思和准备。
近年的春晚慢慢地开始流于俗套，与从前的质量相去甚远。形式不创新、过多邀请流量明星等，都是弊病。
作为一个来自更高级位面的大佬，她当然见识过更多花样丰富的节目形式。但是她更多的考虑到了另一个点——年味儿。
鞭炮越来越少，烟花也越来越少，她该怎么在一个新式的节目表演中体现浓郁的年味儿呢？
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任务。
…
“出来吃饭么？”
“不了，在忙。”她眼光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上艳丽的色彩，精致的眉头微挑，“你说——我导演的春晚该不该邀请你？”
“怎么，我不够格？”对面传来轻轻的笑音。
“如果是按照咖位，你的确够。”
“别忘了，我是公认的影帝。”
“那又怎么样，我总不能让你在现场演一段儿吧？”沈浪笑了，弹了弹手指，“你知道的，那不现实。”
“小品也不行？”
“你没有幽默细胞。”
原昭默了一瞬，“我还五音不全。”
“对，综合考虑来看，你要是想上台，就只有表演杂技这一条路可以选了。”
“哦。”他似乎笑了一声，“我可以做主持人。大学期间我是专业校主持队的。”
“你这不是抢别人饭碗？”
“那就比比看咯。”他扬眉笑道，“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啊。搞个主持人竞选，能者上位——怎么样？”
沈浪轻嗤：“那么自信？”
“那是当然。想要配得上你，就必须优秀。”
“我希望你能脱颖而出。”
原昭微微一笑，下一瞬，就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嘟嘟的挂断声。
“…”
…本来给她打电话是为了什么来着？
原昭盯着手里的菜单，又看看腕表，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挂断电话后，沈浪就看到了界面上不断刷新的消息提示：
“宁可真是好大的脸，一个老女人，也配？”
“你要是敢动我们哥哥一下，120带你走，110带我走，我上新闻，你下户口，呵呵”
沈浪看得心烦，索性把手机静音扔在一边，不再理会。
她想了想，近年的春晚弘扬的主旋律太多，所谓过满也亏，那她就整点现实的东西吧。
不再有皆大欢喜的温暖结局——她要让人们看到，藏在世界另一面的东西。
她不会再考虑诸如“大过年的就是图个放松”之类的埋怨，毕竟除了春晚，还有什么途径能让更多人真正去了解那些东西呢。
她甚至可以预见，明年的春晚播出后，她将会接受怎样的谩骂了。不过在此之前，她得搞定电视台的领导，才能将这个想法顺利地付诸实施。
“沈导好。”
“沈导好。”
每一个叫她的人，她都点头致意，有些比较熟的面孔她还会回一句“你好”。
这是全新的一天，她的心情相当不错——如果没有听见卫生间里三个年轻女孩的交流的话。
女孩A说：“听说她这个名额是砸钱砸出来的。”
女孩B：“哪里啊，你这就消息不灵通了吧？台里都传疯了，人家明明是一路睡上来的——总监、副台长、再到台长！”
女孩C冷冷地笑道：“阿昭不是在追求她？还有人说这个位置是她主动跟阿昭睡了以后，阿昭给她的。”
另外两个女孩面面相觑，女孩B耸耸肩说：“空降嘛，反正手段肯定不干净。”
女孩C捏断了手中的香奶奶口红，冷笑一声，没吭声。
女孩A只觉得害怕，说道：“咱们先出去吧，在这里说话，我总觉得后背发凉。”
“怕什么怕，还能有鬼啊！”女孩C瞪了她一眼，拎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
——在门口看见了慵懒地倚靠在门框上的女人。
她漫不经心把玩着浅咖色的秀发，秾艳的眼尾轻轻扬起，红唇微翘，整个人散发着优雅妩媚的气息，如果那细长的手指间再夹一根淡烟缭绕的女士香烟，或许会更应景一些。
三个女孩猛地怔住。
女孩C愣了一会儿，冷下脸道：“你在偷听我们讲话？”
“哦，很抱歉。只是因为提到了我，所以忍不住听了一小会儿。”美人儿掀了掀长睫，语带笑音，“为什么不继续说了？我听着觉得很有意思。或许春晚你们可以上去说一段群口相声。”
女孩A面色发白，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沈导，我们不是有意的，只是台里的确是这么传的，我们也只是好奇…”
女孩B不吭声。
女孩C冷笑道：“难道是瞎传的吗？无风不起浪！我保证——我敢保证，里面一定有一种说法是真的！你生气，是因为我们戳到你的痛处了不是吗？”
沈浪慢悠悠颔首，盯着女孩C若有所思道：“现在看来，你又有表演脱口秀的潜质了。节奏性强、感情也很充沛。我很欣赏。”
女孩C就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心无力。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为什么有些人不用努力就可以轻而易举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
阿昭是她最喜欢的偶像，为了靠近他，她不惜跟家里人闹翻也要进电视台。可没想到、没想到自己一心向往的，竟然被别人轻易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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