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抿唇，道，“为师不帮她就是了。”
沈浪挑眉：“仅仅是不帮哪行呐？师尊还得踩她一脚，才能让我安心。”
她毫不掩饰自己对柳涟漪的恶意，正如当初柳涟漪对她一样。
她眼底带着滢滢的笑，像是镜水湖面缓缓荡漾出涟漪，轻如羽毛划过，却格外缱绻醉人。
不知为何，长梵微微拧起眉，矜冷的眉眼雪色漫漫。
“她让我住最破的屋子，师尊不管；要伤我夺丹，师尊不管；师尊唯独给她偏爱疼爱，又何曾眷顾过我半分？”沈浪垂下眼，语气冷滞，“为了她罚我、骂我、关我禁闭，师尊倒是一个没落下。徒儿愚昧，实在消受不起师尊的喜欢。”
她字字冰冷，令他的心也跟着凉了起来。
他几乎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眼神也有些恍惚起来：“你…是这么想为师的？”
沈浪轻轻笑：“不是我要这么想，是师尊这么做的，我只能这么想。”
“…”长梵蓦然闭了闭眼，眉眼冷冽之极，又骤然睁开眼道，“我并未偏向她，从始至终，心里偏疼的只有你。”
沈浪反问：“那师尊倒是做给我看啊？说谁都会说，不是吗？”
长梵被她眼中明晃晃的嗤笑刺疼，抬手缓缓捂住她的眼，低声道：“我会做。你想让我怎么做？”
“揭穿她。”沈浪眼底含着幽幽冷光，感受着他手心的微凉触感，轻声道，“让她手下冤死的魂魄，都沉冤昭雪。”
“…”长梵没想到她竟然会知道这些，当即怔了怔，随即微抿薄唇，道，“恐怕不能了。”
“为何？”
“她身负大气运，天道早已将她作恶的痕迹抹去。”
“难道不是师尊助纣为虐的么？”沈浪不悦。
“是。”长梵承认得很是干脆利索，干脆到让她都不禁诧异，歪了歪脑袋，语气质疑：“就这么承认了？”
“有何不敢承认的？”长梵反问她，眼底幽深如墨，“只要你乖乖待在为师身边，为师便不再帮她。她所做的，也会慢慢水落石出。”
沈浪听着他低磁的声音，顿了顿，无情地拂开他的手道：“可惜师尊不知道，我为使你堕落而生。”
亏的你满腔深情，还不如喂了狗。
她心中凉凉的笑意翻滚着、得意着，甚至于看着他的神情都带了些鄙夷，“没成想师尊这样没有定力，不过稍微一勾，就心甘情愿把一颗心双手奉上了。”
长梵眼皮微微一颤，想要说话，可却被她猛地踮起脚给打断。
她凑在他耳边低低笑道：“师尊还不知道吧？我原本…是想杀了师尊来着。可惜你太好引|诱了些，丁点挑战性都没有。”
长梵瞳孔猛缩，眉眼骤然覆上冰雪之色，瞳眸蹦出几丝猩红的、灼热的火星。
偏偏沈浪还在不知死活地挑衅，“若是柳师姐知道师尊竟是这样好勾|引，怕是不择手段也要住进冷明殿吧？说起来——当初把我带入留仙峰，岂不是师尊自己作茧自缚？”
“是，是本座作茧自缚。”沉默片刻，他忽然冷笑一声，一把攫住她玉白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眼底带着狠绝的愠色，“本座就是疯了，才会喜欢上自己的徒弟。”
这是沈浪第一次看见他这幅样子，与冰冷清绝的仙尊形象相去甚远。
这时，她才彻底相信，左弋对她说的话原来是真的——当初为了给母亲报仇，入了魔障的长梵大开杀戒，惹得遍地尸横，血流成河。
沈浪长睫微颤，却还是面无表情道：“师尊放了我，这亲事告吹。至此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你敢。”长梵的手下意识又用力了几分，她的下巴险些要被捏碎，直到她痛苦的、颤巍巍的面容被他看入眼中，他才蓦然放松了力道。
沈浪抬手打掉他的手，清脆的啪声后，只听她冷笑道：“师尊还想说什么吗？没有徒儿就先告退。”
说着转身就要走。
她其实只是想找个由头把这场亲事推了而已，至于什么由头，根本不重要。
“为师说了会水落石出，你为何就是不信我？”他忽然拽住她，牢牢握紧她雪白的皓腕，“难道说一个外人就能让你背弃答应过为师的了？”
长梵无法接受这个莫名其妙的理由，甚至无法理解。
沈浪没工夫陪他耗，干脆扭头道：“师尊真的要在这里与我拉扯？来来往往，人可不少。”
长梵微顿，眼底的情绪令人晦涩难懂，长睫微垂，“你果真要与为师生分？”
沈浪没说话，只是自顾自手上发力，要挣脱他的手。
长梵眸光微暗，越发攥紧，说什么也不撒手。
两人竟然暗戳戳较起劲来，只是长梵不敢动真格的，怕伤到她。
终于，沈浪怒道：“松手！”
长梵抿了抿唇，直直挺立着，毫不避让的幽暗眼神表明了他的态度。
沈浪破口大骂：“你别逼姑奶奶拿簪子捅你！”
“你不会。”顿了顿，他紧紧盯着她说道，“你舍不得。”
沈浪哟嗬一声，指尖红光微闪，手中顿时出现一只通体幽红滴血的凤簪，下一瞬径直比量在他脖子上，语气威胁，“撒不撒手？”
长梵依旧不动。
沈浪心中冷笑，到底是高估他了，还以为他能有点出息的。
下一瞬，她直接动手，凤簪破开空气凌厉一划——长梵见状瞳孔微缩，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什么，然后噼里啪啦的声响后，一切归于沉寂。
“…”沈浪傻眼了。
他、他人为什么没事？
她这凤簪大宝贝不是收魂的绝世神器吗？为什么对上他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她恶狠狠瞪着他，一把扯住他的衣领，踮着脚问道：“你做了什么？”
长梵微微蹙眉，似是不解：“本座何曾做过什么？”
“那我的凤簪怎会没有作用？”
“本座不知。”他意味不明地低笑，“你又未曾看见我做，自然我就没有做过。至于有没有发生作用这个结果，重要么？”
沈浪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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