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呵，那批避虫药是劣质品，一点效果都没有。只可惜了满仓满谷的粮食，足足够销一个季度的，不是霉变生虫就是被老鼠什么的嗑了，总之损失及其惨重。转过年来待要进新粮，资金周转不灵不说，连百姓们也怕买他们家的粮食，所以那昌丰粮店没过多久就倒闭了。后来是宫家顶下了这家店面。
喏，就是如今街对面的那家兴顺粮店。城中百姓都说，是宫家对周家使了绊子，伙同那平安药堂故意给周家的粮店送劣质避虫药，弄得周家难以为继，然后宫家再出面花钱盘下这家店来经营。表面上看来是给周掌柜的一笔钱安排余生，其实就是看上了人家的店铺，从中作梗。
就连那平安药堂的名声也臭了起来，生意跟着就不好了。后来那掌柜的也是把个药堂卖给了宫家，如今宫家接手，改头换面，叫做长安药堂，倒是生意好过之前的平安药堂了。”
苏青叶闻言，从雅间的窗户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兴顺粮店的幌子，上面不大不小的一个宫字，此时看来倒是有几分扎眼。不过那家粮店还真是很大，眼下也是人来人往的，看起来生意很是不错。
方才苏大海的话，听起来像是宫家为了抢人生意不择手段，其实这里头倒也有不少的问题。只见她摊了摊手，道：“那周掌柜的也是个混混沌沌的。即使他拿到的是劣质的避虫药，何以自家仓库都烂了个底儿掉才发现？那么大的粮店难道平时都不留人看仓库的吗？”
苏青荣点头：“不错。况且，就算是仓库里的粮食尽皆毁了，周家经营了这么长时间的粮店，掌柜的手里头何以连补仓的钱都拿不出来？怎么就难以为继到了非要把店铺顶让出去的地步？
如此可见，这周掌柜的要么就是个花钱没数的主儿，要不他粮店经营不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否则不可能小小变故都经受不住。”
经苏青荣这么一说，苏青叶也道：“大哥说得对。这粮店如此，药堂也是如此。不过是出了一批劣质的避虫药而已，这天下最不怕倒的就是医馆药堂。那些坐堂庸医治死人的，过一段时日，或是换个大夫，或是引进上等药材，总也能复了元气，横竖总有人生病，请医问药的大有人在，怎么偏他平安药堂就撑不下去了？就为了区区一个避虫药？笑话！”
苏大海听见一儿一女一唱一和，眉头舒展开来，又道：“话是这么说，你么两个也都有理。只是这样的事情无独有偶。
如今城里头大骂宫家的倒不是这两家店铺的旧主，反倒是原先那个弘品居的张掌柜。”
常雪玲道：“弘品居？就是从前桃源县城里头最大的那间酒楼？我今儿带着叶子逛街的时候路过那间酒楼，倒是改头换面了，好像叫什么集味居了？”
苏大海点头：“嗯。从前弘品居酒楼是怎么个红红火火的，咱们俩人可是有幸见到过的，那在桃源县城里也算是风头无两了。百年传承的酒楼，要传楼先传厨，每一任老板都是难得的好厨子。
只是最后这一任张掌柜的，从小就懒怠学厨，接手酒楼生意之后就一直只管经营，后厨全都交给他爹的大徒弟。
这位大徒弟听人说倒也是个忠厚之人，同张掌柜的一起把个弘品楼经营得风生水起。只是后来他那个小徒弟出了幺蛾子，把后厨的烹调秘方一千两银子卖给了当时新开的仙客来酒楼。
弘品居之所以生意长虹，就是因为他们家的菜品味道与别处不同，特别美味，才有市场，菜价也卖得高，食客们倒也认投。
这一下仙客来能做出同弘品楼一样口味的菜式，价钱还只是弘品楼的一半，你说弘品楼还能不能干下去了？
听说张掌柜的死撑硬撑挺了大半年，家里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实在撑不下去，才把酒楼卖出去。”
听到这里，苏青茗这小子都听出名堂了，漫不经心道：“不用说，这回出钱买酒楼的还是宫家咯？”
“自然。不过听说张掌柜的虽然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却想让宫家保留弘品楼这个名号，谁知宫家根本就没理张掌柜的这个请求，只肯开出买酒楼的市价，根本看不上弘品楼三个字，酒楼已到手就改名集味居了。可怜张家几代人的心血，就这样成为梦幻泡影，什么都没了。
张掌柜的得了卖酒楼的钱，不过勉强度日，成日里懊恼不已，天天喝大酒，喝醉了酒就跑到集味居门前大骂，集味居为此还专门安排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伙计，就为了把满嘴胡吣的张掌柜的拖走。”
苏大海这里正说着，小二从楼下上来上菜：“几位客官，这是你们点的包子。您的菜齐了，请慢用。”
小二说完就要走，苏大海道：“小二，你等一下。”
“这位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倒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想问问你集味居的事儿。集味居如今生意怎么样？”
那小二听见是问这事儿，倒是为难了一阵：“这个……集味居怎么说也是咱们县城里头最大的酒楼了。宫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名厨，叫做童一刀，他的手艺可比原先那个弘品楼的厨子好太多了。
所以如今上集味居吃个饭，那都是要提前预定的，大户人家要包一桌酒宴回府也得提前好几日订下。这也好，倒是给我们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酒楼留了一条活路，立刻想要吃饭的散客也就常来我们这儿了。
只是，这话我只是在这儿同客官们说说便罢，可千万别让我们掌柜的听见，他可是要生气的。”
苏大海笑道：“是是，我们自然不会多嘴，不过就是好奇罢了。小二哥，你去忙吧。”
小二笑着把带手往胳臂上一搭，又说了句客套话，自下楼忙他的去了。倒是苏大海笑道：“瞧瞧，这宫家，倒惯会见缝插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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